段威也呆呆的坐在那里,愁眉苦脸的望着黄恕言,目光中流露出那种悲悯又同情的神色,嘴唇蠕动着,却挤不出一句话来。
是的,此情此景,又说些什么好呢?
自古以来,事实总是胜于雄辩的,何况眼前的情势显示,即使雄辩,也将无法混淆对方明确的认定与掩饰本身的破绽了……
片刻的沉寂以后,黄恕言抬起头来,眼瞳中光芒凄黯又晦涩,他望着宫笠,声音带着微颤:“你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宫笠道:“当令媛出来和卜君武见面的时候,她在前排坐下,衣裙往下扯紧,领口缩短了几分,并不很困难便能察觉,当然,这种痕迹极其淡微,不具有对此种‘血癞’恶疾知识的人便是看见了也不会感到什么惊异,但是,如果落在内行人眼中,即可了然于心。”
宫笠淡淡的道:“我曾在苗疆一带待过,看见几次染此毒病的人,病发之际,实在触目心惊——身受者当时的痛苦无以言喻,所以我便特别留意,并且探询过此中因由内情,直到如今,仍然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染上人身的肥厚的下颔抖了抖,段威呐呐的道:“朋友,你见识广,武功高,当非常人,到现在我们尚未能敬悉高姓大名,能否请你赐告?结不结亲家是另一回事,交个朋友想不算过份要求吧?”
人家这么说,宫笠就不好再隐讳了,他坦然道:“我是宫笠。”
四只眼睛蓦地圆睁,两个人的身子也不约而同的齐齐往上跳了跳,黄恕言同段威就像在看一个天外飞来的怪物一样惊震的盯着官笠发呆,瞬息间,两张面孔全变了色,良久。又双双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咽了口唾沫,黄恕言苦涩的道:“你…你是宫笠?
‘生死执魂’宫笠?”
宫笠点点头:“江湖中人夸大渲染,匪号未免失之于真,但官笠是我,却相当实在。”
段威也有了点“结巴”的道:“老天,道上有顶顶大名的六…六个高手,合合称‘三魔两邪一毒’,你,宫笠,本就正是那……那一毒么?”
微微皱眉,宫笠道:“这更是好事之徒的渲染附会,强拉我来凑数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毒,心慈面软,只怕在江湖中难得找到第二个了,自然,这是要看对象而言。”
黄恕言愁眉不展的道:“唉,事事瞒不过你,更难怪你收拾那癞头小子如此轻而易举;我们只晓得你定非寻常之辈,却不知道你竟是武林中的第一块天牌……”
宫笠道:“混世面罢了,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黄恕言失悔的道:“早知道宫大侠你,我们也不敢相瞒,更不敢兜圈子引你进门了,我做梦也想不到这场‘比武招亲’居然鬼差神使的令官大侠这等赫赫有名的强者也到了场,唉,对我来说,真是不幸…”
摇摇头,宫笠道:“不,黄庄主,你非常幸运。”
愣了愣,黄恕言迷惘的道:“这话怎么说?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宫笠清晰的道:“原因很简单,黄庄主,若非我恰巧来到贵庄,又出头阻止了鲍贵财的获胜,那么,鲍贵财鳌头独占已成定局,他如娶了令媛,必将令媛恶疾‘过’身,这样一来,则鲍贵财性命堪虞;‘拇指圈子’廖冲生平最是护短,他的徒弟素来健壮康强,一旦身罹恶疾,势必查探原由,而只要此事内情被他查明,黄庄主,我敢断言廖冲不会罢休,只怕你‘玉鼎山庄’从此便无宁日,甚者,血流成河,命残尸横亦非异事,所以我才说,我出头阻止了鲍贵财的获胜,是他的运气,也是黄庄主同贵庄上下诸君的幸运。”
段威苦着脸道:“宫大侠说得不错,只是我们当初却存了侥幸的想法……”
宫笠问道:“什么侥幸的想法?”
肥胖的双颊往下松懈垂坠,段威的语调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