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跌爬着从水中奔跑过来,口中狂叫着我的名字,带着哭意,“冰然!——冰然!——”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充满了忧恐。
我爱这个女人,她在我奄奄一息的垂危中,不畏强权和暴力,救了我脆弱的生命。那份执着和专一让我感动得涕泪交加,但是身体的器官却失去了激发泪水的动力。
悲伤的心,在哀怨地哭诉它刚刚受到的蹂躏,它在惊恐不安地流血,心弦绷断,怀着痛苦的呻吟在哀叹。象折断双翼的鸟儿一样软弱无力,却仍然要鼓动残破滴血的翅膀,徒然地想去找寻那残留的温存。
宇宙苍穹的星光依然闪烁,在我的上空熠熠生辉。在那短暂的几秒,我苍白的眼神掠过所有惊恐、游离、不肯善罢甘休的恶毒目光,潜意识里苦苦地支撑,直到陈琳冰冷的双手托住我湿透的躯体,我才肯放心闭上疲惫的眼睛。
幽暗的长廊,那个人冷冷的、心上无助受伤的眼神,却鬼魅般的浮现。
啊!——
不!——
我周身冰冷,不自主地颤栗。
如果我能象刚才那样,被深深的恨推入幽黑世界,那样温暖、体面、如愿地死去,能离开这冰冷的世界和他象剑一般苦寒的目光,该有多好!
无尽的漆黑夜晚,月与星的缠绵纠葛、嬉戏不再。
我孤独地躺在床上。身上是沉重的被。
为何,我还是那样浑身发冷,不住地颤抖?
头脑依然不清醒,呼吸和思绪都沉重不堪。
我似乎是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却又是浑身大汗。
刚刚发生的事,似乎恍若隔世,细节都不能清晰地响起。睁眼都是很费体力的动作,偶尔睁开却视觉模糊,余光扫过台灯、沙发,橘红色的光晕,暧昧迷眼,我看一秒便疲惫地、下意识地闭上。
身边除了有人轻轻地走动,很是宁静。
有人用干软的毛巾,抚过我的额头。顺着脸到下巴,又到脖颈。心里不自觉地祈祷,期待着神奇的力量能指引这个人,发现颈后那让我难以忍受的汗湿凉意,而果真祈祷有效。
有一双柔柔的手伸过来,为我垫上了干爽的毛巾。
“是不是盖多了?”一个温柔女子的声音。
“别动。她在发烧,一会儿会冷。”是那样沙哑、磁性的嗓音,遥远地似乎来自天外。却有令我感到难忘、熟悉的战栗。我是那样拼命地想凝聚我的体力,用来睁大我的眼睛,看一眼,就看一眼,猜测一下是不是我预感到的那个人。
但没有力气,我的意识和意志虚弱得,抬起眼皮的小小动作都是奢望。身上刚才的惧冷,此时已转成了难耐的热度,烦躁得似有团火将我熊熊灼烧。我敏感地得知我将不能减少身上的累赘,不由自主愤恨交加地想拳打脚踢。
我的力量却是微乎其微,因为我脑子里跟那厚重的被子作战了许久,那些人都没有任何察觉和反应。
我徒劳地停止了动作。这简直就是螳臂挡车。我精神里拼了命,只不过换来了被子纹丝不动的现实。
“怎么会喝成这样?”那沙哑嗓音里饱含了怒意,“她不是从不喝酒吗?”
沉默着,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空气里充满了宁静,却点燃着某种窒息和压抑。我的听觉飘渺在空虚的情景里,徒劳无力地想捕获那些我中意的信息。
“是赵婉婷?”
还是听不到任何人的回应。就好像这个人在冥冥中自问,而没有人在他的面前,了解他疼到无力、皱缩痉挛着的苦楚。
却有柔柔的手继续伸过来,为我殷勤地擦去发热出的汗。
“给她喂点退烧药?”
“用凉毛巾敷一下?”
“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