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问我值不值得?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他。” 袁锦衣忽地放声而笑,直笑的泪流满面,她眼睛盯着塔下,低低地说,“我已经给谢家投了信笺,他马上就会到,我要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微风在黄昏中荡着,妖冶的樱花一浪袭着一浪,仿佛是炽烈澎湃的云海。君羽仰面朝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馥的香气呛得人鼻腔发软。
“司马君羽,你记住,一切不会尽如你意。” 袁锦衣诡异地笑着,突然一把拨开她,朝白玉阑干外翻了出去。君羽惊呼一声,试图去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单薄的身躯如同苇叶飘落,带着最快的速度,仿佛是一道亮丽的闪电垂直劈下,在落英如雨中轰然崩塌。
“砰”地一声,尘土飞溅,砸开满地落花。一脉细血蜿蜒流出,沿着裙底氤氲开来,她像躺在鲜红锦缎上,横陈在白衣公子脚边。她伸出一只血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艰难地张了张嘴。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谢混蓦地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君羽呆呆地站在塔顶上,俯视着他冰雪般的容颜,突然有种彻骨的寒意。她的气息卡在喉咙里,只听到自己紊乱的急促呼吸,却什么都无法出口。
而袁锦衣最后望了她一眼,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安然睡去。人群缓缓聚拢,先是袁山松问讯赶来,扑在女儿的躯体上呼天抢地,被侍卫硬行驾走了。
接着有人来拖运尸首,女子曼秀的乌发在脚下蜿蜒而过,拖出长长一匹朱砂红。这样明暖的季节,投在日影里却有些血腥。
君羽扶着楼梯,一阶阶走下塔。侍女们迎过来,对她恭恭敬敬地说话,礼貌周全,却是异常地生疏。她们也隐约听到有关公主与这个陌生女子的传闻,在她们眼里,即便袁锦衣不是君羽杀的,也是她逼死了她。
然而君羽什么都想管了,懵头懵脑地走着,从塔上下来,仿佛像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咒唱的佛经在耳边飘忽不定,一阵一阵,萦绕不去。人来人去,在身边匆匆游晃。慌乱中有一个小沙弥与她擦身掠过,将她撞了个趔趄。沙弥手里拎的桶滚到地上,水哗啦一下淌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浅红。
像被这束灼烈的光烫住,君羽愣了一刹,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腥味,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司马君羽,你记住,一切不会尽如你意。
袁锦衣何其的聪明,她要让她愧疚一辈子,这比杀了她都来得痛快,于是她的目的达到了。谁又能与死人抗衡?
淡青色的薄雾弥漫在空中,依依杨柳如烟行。三四月里野桃花开的正疯茂,隔着雾看去一大蔟嫣红。
君羽低着头,也没防备太多,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一团白影,两人几乎撞到了一起。男子的身形极高,几乎遮没了头顶的阳光。闻到他衣襟上熟悉的淡香,君羽霍然抬头,慌乱地迎上他的目光。
谢混悠然望着她,神态从容不迫,此刻他乌发披散,身上的衣衫白地近乎耀眼,即便在这个时候依然是绝好的风姿。
君羽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觉得伪装的镇定就要溃散。她转身就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说什么,怎么说,既然一切的解释都显得苍白虚伪,不如什么都不说。
刚走几步,就听谢混平静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不想知道,她临死前给我说了什么?”
君羽停下脚步,犹豫着没有回头:“她说…是我把她从塔上推下来的,对不对?”
身后没有声音,安静的不置可否。
果然是这样。仰起视线,微刺的光穿过瞳内的虹膜,有一点点酸涩。君羽长吁口气,累的仿佛虚脱了般,默然朝前走去。
“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谢混折下一枝桃花,凑到鼻端嗅了嗅。
“不错,是我杀了袁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