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盯紧他的眼,那样的眼神似两簇刀光,无论白天黑夜,都灼灼含着锋利。她平和一笑道:“将军过誉了,彼此彼此。”
桓玄从手边拿起一个匣函,笑吟吟推到她面前:“古有‘鲜花赠美人,宝刀赠英雄’,臣想寻常的花草怎能配上公主,所以特意备了一份厚礼,希望能合你心意。”
那个檀木匣函寸方大小,暗红壳面上包有錾花铜皮,外观十分精美。君羽伸手打开,只看了一眼,指尖就止不住地颤起来。扑面的血腥气盖过了檀香,匣里的东西艳丽火红,是一颗活生生的人头。透过血迹,依稀能辨出司马元显秀雅的容颜,僵卧在那里面。
君羽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淡笑道:“有劳将军费心了,这份礼我很喜欢。”
桓玄手一拨,合上匣盖:“其实我该谢公主的,没有你逼他出征,这条命大抵也不会送到我手里。不止他,连司马道子我也一并铲除了,你以后,再无后顾之忧。”
“将军给自己杀人,偏要赖到我头上。他们死了,既没有人再威胁你,也算报了私仇,一举两得划算的很呢。”
桓玄轻轻笑了笑:“他们算什么东西?这世上够威胁我的,只有你一人。”
“哦?我可不知自己有这么大本事。”
“你不信?”桓玄抓住她的手,眼里轻薄的笑都已收敛,正经道,“我是说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肯做……”
“真的?”君羽一挑眉梢,反而用另只手覆上他的手背,轻柔缓缓地摩挲,“我让你放弃这大好江山,只做一个平民百姓,你也愿意?”
果然他怔了怔,无力地脱开手。君羽也收回身,斜靠到窗扇边上:“将军不用怕,我说着玩儿的。本宫确实有一件事求你,跟放弃江山比小得太多,只要你动动手,就能办到。”
桓玄眯起眼问:“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君羽盯牢他的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刘裕。”.
雨后复斜阳(上)
桓玄端起酒原本要凑到唇边,听见这话嗤地一笑,道:“公主是不是糊涂了,眼下唯一能与我对抗的,也就刘裕还有点能耐。再说以他如今的地位,有什么可忌惮的?”
“不,他不会只甘心当一个马前卒。”君羽低头凝视着茶中的蜜色,神情怔仲,仿佛神思已经飘到远天之外。那瞬间,她脑海中如同金戈铁马策过,只留下一句“气吞万里如虎”。是的,他必然是那只虎。
“刘裕这样的人英武有谋,留他活着确实是个祸害。可臣若把他除了,公主拿什么谢我?”他一口一口品着盏中的酒,君羽不解何意,蓦然的就觉出一片温软的唇了贴过来,吻到她的额上,桓玄幽幽地说:“臣听说谢混与琅琊王今日也来阅江楼,所以特意选了这里。你看,他真的来了……”
君羽盯着他嘴角的笑,看着他的脸不过咫尺,她一点点扭过头,瞳孔急剧收缩了下,心就突然跌到了渊底。
阅江楼百尺的楼下,谢混苍白着脸站在雨中,容颜冰冷若雪。隔着遥远的距离,仍旧可以察觉他浓睫后隐藏的目光,那样冷寒,冻得人浑身僵直。
刹那明白了为什么选在窗边,这样的角度,她的一举一动,楼下都尽览无余。
桓玄转回头,带着几分得意地笑:“公主放心,您托我的事,我一定……”
话音未落,一杯滚烫的酒就泼到了脸上,酒渍沿着他挺秀的眉毛,滴滴答答往下淌。君羽霍然起身,怒视着他道:“桓玄,你太卑鄙!”
雅阁门前有把守,见她出来档臂阻拦。君羽扬手一记耳光就挥了过去,打的那武士一个趔趄:“滚开!”武士原本体魄粗壮,被她气势一压,强忍着恼火不敢发作。 君羽一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