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三那年就已经入党,要知道高中能入党的,全校只有一二个名额。蔷薇说当年追他的男生怎么说也要成打计算,她收到的情书送给同桌打草稿都嫌多,她总是遗憾又骄傲的说,哎呦,你们高中都没有谈过恋爱吗,我从初三就开始谈恋爱了,一副阅人无数的得意。糖糖问过她一个我认为很愚蠢的问题,蔷薇你谈了那么多场恋爱,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他们呀?蔷薇的回答让我很出乎意料,她一本正经的长叹一口气,我爱过一个人,可是他不知道我爱他。连蔷薇也有暗恋的人,我很吃惊。让我更吃惊的是蔷薇的下一句,为了他,我才考H大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怎么可能在H大呢,怎么说也要南大吧!
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如果我早一点抓住乔索的手,那么现在,他应该会在我身边吧?
说实话,我对蔷薇的好感并不多,我不喜欢她浑身散发的一股张扬的气息,我听着她的讲述,似曾相识,她的春风得意又何不如当年的我呢?只是后来的我越来越讨厌站在风口浪尖,我恨不能像别里科夫一样找一个套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这个宿舍里,幸好还有洛神。
洛神是南京本地人。我一直觉得洛神身上流着高贵而叛逆的血液,这种血液散发出的气质让人很难接近,像曼陀罗。洛神一米七四的身高,标准模特身材,刘海厚厚的遮住了她的双眼。洛神说她不喜欢别人直接看见她的眼睛,尽管那双眼睛很迷人。
洛神几乎不肯提及父母,每次夜谈我们聊起各自的家庭时,她都保持缄默。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洛神的父亲是南京艺术学院的教授,国画大师,洛神的母亲是名模特,但生下洛神后就抛弃他们父女跟着一个外国摄影师跑了,从此以后杳无音讯,所以洛神从来没有见过妈妈。洛神说她属于被抛弃的那种人,这样的标记让她外表冷漠,而内心却无比怜悯。她喜欢收留路边没人要的小野猫,她曾和爷爷一起在院子里为她收留的十几条野猫搭了一座简易的小房子,虽然只是用木棍做大梁,编织袋做屋顶,可是能给野猫们遮风避雨,避寒遮暑。洛神说,她和这些野猫一样,没有妈妈。
洛神的爸爸性格缄默,加上长期在外采风,回家后也只是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画画,所以他几乎和洛神没有交流。洛神随着爷爷奶奶长大,她对两位老人有很深的眷恋。住校的时候,洛神每天都会打电话陪他们聊天,每逢周末也必然回家看望他们。
洛神总是笑着跟我说,漓岸,你看,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过的很好。我摸摸洛神的脸颊,我想纵然我的父母相互争吵,纵然这个家支离破碎,至少他们还在我身边。
有家真好。
我和洛神的关系用糖糖的话来说,叫做臭味相投,一丘之貉。我们都有严重的恋旧情结,我的球鞋总是要被我刷到褪去了色,我才舍得扔掉,而洛神的身上常带的那块Kenzo蓝底白莲花手帕,颜色简直像极了我洗的发白的球鞋。我们都不喜欢特别明亮的地方,在宿舍,无论白天黑夜,我们都喜欢紧闭窗帘,只开自己桌前的小台灯,从来不开屋顶上那顶闪亮的日光灯,洛神说,那是因为我们都是阴生植物。我们都喜欢的那个作家叫做沈从文,薄薄的忧伤中渗透着微弱而欣喜的幸福,洛神说,漓岸,我们一起去凤凰,在长河上乘一艘船,看一次日落。我们曾经都想和三毛一样,有一天万水千山走遍,洛神说,我们都清楚,那时年少。
可是我知道,我远没有洛神潇洒,或者说,我比洛神要清醒许多。
洛神总是喜欢躲在阳台的角落里讲电话,很轻声,可是我能隐约可以听见她咯咯的笑,有时候也会听见轻声的啜泣。洛神很少参加我们的夜谈会,因为她和千里之外的他每天都在促膝夜谈,每每我都睡着了,也不见洛神爬上床。晚上睡觉时,我们的脚对着脚,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