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好鞋,悄悄溜出门,观察了周围的动静。所有人都在各自客房里,或是高声喧哗,或是低头吟诗。性格简单的,已经吹灯睡下了。
他提起一口气,踩着湿滑的路面,隐身在漆黑的雨雾中。一路磕磕绊绊,来到回廊。耳边是芦苇丛和竹林沙沙的响声,湖水冲击着湖岸,如涛如怒。
他来到观澜亭,确信四周没人,就哆里哆嗦按亮了报警器。在短暂的闪光之后,把施襄夏最后下出的第八十六手棋挪到了自己预想的地方。
华安安整晚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他为自己干出这种可耻的事而痛心,同时又担心明早施襄夏发现自己的棋子被人挪动,万一追查下来,自己有何面目再见这些善待自己的人们?
早晨,他随着宾客们来到回廊,捡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把自己藏在一根立柱后面,眼睛却像阴谋家一样,不停地扫描凉亭里的动静。
出乎意料,今天范西屏比施襄夏早到。看到“施襄夏”的第八十六手棋,略微思索,就应了一步。
华安安紧张地看着施襄夏走进凉亭,果然,听见施襄夏怪叫一声。然后,师兄弟两个交谈几声,施襄夏弯下腰,不知在凉亭里找什么蛛丝马迹。他什么也没找到,就把视线投向回廊里的人群,反复看了几遍。
华安安藏在立柱后面,脸色吓得灰白,血液几乎停止流淌。
过了半天,他探出脑袋,看施襄夏已经落座,凉亭外面挂出的大棋盘有了双方最新的着手。华安安仔细看棋谱,自己挪过的那手棋仍然在棋盘上,看来,施襄夏无可奈何,已经默认了这步棋。
华安安一直呆坐着,直到午饭时间,他才离开回廊,感觉步伐异常沉重。下午,他没好意思再去观澜亭,而是闷在房间里责骂自己。
在华安安的暗中帮助下,范西屏赢下了第七局。施襄夏的心情明显受到了影响,第八局也败给了范西屏。
范西屏连胜两局,以五胜三负的战绩,首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同时,也把施襄夏逼到了悬崖边上。剩下的两局,除非施襄夏全胜,否则他将于棋圣之位擦肩而过了。
宾客们纷纷猜测最后两局的结果。大部分人倾向于一胜一负,但是对施襄夏非常熟悉的梁魏今却认为,施襄夏久经磨砺,后劲十足。不管是对童梁城,还是扬州老叟,他都是后半段开始发力,奋起直追,最后扳平或赢了对手。因此,他看好施襄夏。
关键的第九局开始了,观澜亭的气氛有些微妙。所有宾客都聚集在回廊里,仔细揣摩棋局。华安安心神不宁地依旧躲在立柱后面,草草应付着自己的粉丝。
胡兆麟不看棋局,却把祝子山拉出人群。祝子山以为胡铁头想和自己下棋,连忙推辞。两人又推又拉,不知不觉来到湖边大路上。
胡兆麟亲密地说:“祝待诏,我有件好事想托你成全,不知待诏意下如何?”
祝子山听出来不是为下棋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你看你不明说,吓得我出了一身汗。
“胡先生有话请讲,好事,祝某是极爱听的。”
胡兆麟说:“上次华佳从北京来到扬州,郭铁嘴托他捎了一封信给周怀玉。其实,周怀玉有个孙女,端庄贤惠,已到出阁年龄。郭铁嘴本想成就华佳这一番姻缘,但是周怀玉自视甚高,嫌弃华佳是个没有品级的野棋手,一直没有表态。”
“前些天,华佳击败扬州六鬼,轰动棋坛。他的棋才人品为世人所称道。周怀玉如今心回意转,想结下这门亲事,特地委托我来做中人。我不好对华佳直说,只好请兄台帮忙,玉成这桩好事。”
咦?这小子真是走了桃花运,走到哪儿都有人和他提亲。怎么没人找我?祝子山心里暗笑。
“胡兄有所不知,这个,这个华安安已经和费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