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晚云轻移莲步,自厢房缓步而出,迤逦至墙角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之前。
竹影摇曳,月华如水,一根翠绿的枝条轻轻垂落,其上悬着一只精巧的纸鹤,随风轻轻摆动。
她伸出纤纤素手,将那纸鹤轻轻摘下,而后身形轻飘飘地跃起,宛如一片落叶般越过院墙,轻盈地落在地上,未起丝毫尘埃。
片刻之后,一条阴暗的小巷中,一道身影缓缓自浓重的阴影中走出。
他目光如炬,凝视着背负古琴而来的庄晚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问道:“庄行首,在顾府可还住得习惯?”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纱,听声音应是个青年。
庄晚云面无表情,回答道:“顾公子待我甚好。”
“那就好,若非如此,可能还有些不必要的麻烦。”青年呵呵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殿下即将前往封地,自此刻起,庄行首便是我们在这里唯一的眼线了。”
庄晚云目光漠然,陈述道:“我听闻殿下对顾公子颇为赏识,多次与他密谈要事,如今看来,殿下还是信不过顾公子吗?”
“呵呵……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殿下这样的人又岂会轻易相信他人?”青年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那位顾公子确实有些手段,能让殿下都信他的话,只是他却小瞧了殿下的疑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懊恼道:“哎呀,我怎么会与你说这些?真是不应该,不过……也不重要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正如我方才所说,庄行首依旧要接近顾公子,时时将皇城中的消息传给殿下。”
庄晚云沉默片刻,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青年嘿嘿直笑,转身便要走开。
又听他的声音随风传来:“别忘了,解药还在我们手上,有些事情庄行首自行斟酌,莫要轻易被那位顾公子拿捏在手里了,否则,那真的是会死的。”
只可惜,你们说的太晚了……庄晚云目送他离去,眸子里如同一汪清泉不起任何波澜。
她转身,又往东篱居的方向回赶,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
漆园,这里是二皇子宇文宣为其门客所购置的一处隐秘宅邸,其中所居者,皆武道高手,当然,有时也会用来行些见不得光的秘事。
夜已深沉,四周皆已沉寂无声,唯独漆园密室中,灯火依旧通明,犹如白昼。
室内,一血人被牢牢绑在架子上。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猛然泼下,他缓缓抬头,面容之上,伤痕交错,狰狞可怖。
此人前不久还在云良阁中与顾川争执,险些丧命于阿竹之手。
那时他身着锦绣,气宇轩昂,是二皇子手下的得力之人,而今,却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二皇子宇文宣背负双手,立于其前,眼中寒意凛然,冷声道:“诸葛先生,你何故要背叛本皇子?”
“咳~咳!”诸葛雄咳出血沫,身受折磨,已憔悴不堪,其声如野兽般嘶吼:“你疯了!”
宇文宣怒道:“是你疯了!你将本皇子置于何地?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是谁给你的如此胆量!”
说完,他伸手一挥,旁人即刻递上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
宇文宣轻轻弹了弹刀刃,刀身发出争鸣,他叹了口气道:“诸葛先生追随本皇子已久,本皇子实不忍杀你,本皇子知你必有苦衷,只要你肯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本皇子便可放你一条生路。”
“没有人指使我!”诸葛雄咬牙道:“殿下,还请看在我跟随您这么久的份上,听我一言,造反之事绝无成功的可能,此刻收手,尚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