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蹙眉思忖片刻,“衣馆主,可否帮我离开,不要告诉阿笛我的去处——”
“不行。”衣莫染很轻,但很坚决,“我不会让你离开。况且,难道你一走了知,阿笛就不受威胁了吗,以他的为人,恐怕依然会答应君御清的条件,取得解药然后想尽办法找你。你忍心让他焦急么?凭心而论,若是换了你们两人的立场,你当如何?”
缺月微微黯然,“是,我欠考虑了……”
“恐怕这一回,阿笛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也因此,我的问题便不成问题……想到了么,若阿笛成为清尊楼主,那么对于我的处置,不过在他意念之间。虽然君御清仍在,必然会处处有着约束,但是某些事情他还是有那个权利。”他看看缺月,“只是……对于你们两人的事情……”
缺月也明白,君御清是断容不得她的存在的。
君御清的人没有来。
阿笛和柳稚也没有回来。
缺月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祸水”这个词,似乎过去的自己跟这个词毫无关系,然而现在沾上她的人却都惹上一堆麻烦。
原来当一个半废人,真的有点不方便。
使用过天香续之后她的恢复情况很好,尽管还是比不上普通人那般伶俐,却也基本无碍,再养上一年半载应该会有很大进展。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筋骨,还能不能从头练起。
没有消息的日子,她开始练习脚力臂力,和手的灵巧程度。一日日,即使看起来没有多大进展,却依然在持续。
衣莫染从不多说什么,对于了无音讯的柳稚,他只说,生死有命,他信他是个命硬的孩子。只是,他们都没有提起阿笛。或者,只有一次——不知什么时候衣莫染改变了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饭的习惯,每日和缺月一起用餐,只在一次吃早饭后,浅浅地轻啜着清茶的时候,淡淡道:
“倘若阿笛就这样不再回来,你便留下吧。若是不喜欢秦楼,我陪你离开,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几十年,很快就晃过去的。”
缺月看向他,浅浅的笑了,心里微微温软,却还是摇头。
“我等阿笛。他不会就这样放下我离开,就算暂时还不能脱身,他也会送消息来的。”
衣莫染半是欣慰半是低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缺月还没有放弃,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坚定与坚持,还真是让人连安慰她的机会都没有,省心到感到失落。她怎么就不能让人多替她操操心呢。
她的房间依然还在衣莫染隔壁,没有人提起,便不曾更换。许是她太过安静,连向来避世且好静的衣莫染也习惯了与她同住一处。
夜里,已经宽衣睡下,却被脸颊上暖暖的摩挲感扰醒。她很少睡得如此不警醒,也许,正是因为悄然来到的人太熟悉,才没有警觉。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知道会看到阿笛温和的笑脸。
也许是因为在黑暗里,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幽深,宛若一口深潭,带着若有若无的悲伤和不舍,浅淡得让人看不清。
“阿笛?”
“我回来看看你,顺便送柳稚回来。”黑暗里他的声音很低,很柔。缺月支起身,问道:“你还要走?”
“嗯。我暂时要离开一阵子。”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这里面有治疗筋骨的药,还有些银票,解药我暂时没办法拿到,但是不会太久……”
缺月看了看包裹,“你需要我离开这儿?”
阿笛说那些话的时候,一直维持着微笑,那样轻柔的笑容在缺少光线的地方几乎难以辨别,可是这时,缺月却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笑容微微消失,轻轻点了点头。他低柔的声音宛如耳语,继续响起:“我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暂时无法照顾你。但是他……也同样顾不上你。你离开这儿,只要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