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了一口还略带寒意的空气。
深黑的天幕的浓黑渐渐开始变淡,启明星也升了出来。不久之后天空转亮,那些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叉鼾声雷动的武士也爬了起来,去附近的河流去洗脸漱口,随便抓几条鱼来当做是蚤食。
武士们自幼在水乡越地长大,几条鱼手到擒来,招呼着生火准备将料理好的鱼架上去。
范蠡此时站在另外一处,他取下腰间的青铜长剑,缓缓将其拔*出。他手持细麻布在剑身上仔细的擦拭着。
“大夫,这次还是向西行走吗?”这时候一名越人武士走过来问道。越人武士着短袖上衣,袴也是短的,露出的肌肤上全都是青色的刺青。
范蠡没有抬眼去看那名武士,他仔细的将长剑擦干净,而后送剑回鞘才应了一声,“嗯,要尽快到楚越边境的那条大道上。”
武士闻言躬身退下。
范蠡将长剑佩带到自己腰间,那边是袅袅的炊烟还有繁杂的人语。这幅清早的景象没有让他的视线有半点停留。他望向西边,他的故乡楚国的方向。
那边故乡他自从入越之后再也没有回去,他曾经在楚越之间来回游历的时候打算不在越国有一番作为,也不必回到故乡去。没想到这回他竟然要重回故地,还是为了要抓回将要献给吴王的美人。
这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可笑。但是他必须这么做。那一群少女里,西施和郑旦两人容貌舞姿出众,最有可能被吴王宠信。他不想放过这一点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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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发现越是靠近楚国边境,越是觉得山路难走。她现在整个人怏怏无力的坐在马上,而钟坚手里牵着马缰在下面走。她月事来了,夷光手按着小腹一脸的不适。
原本她还会担心照着钟坚那种折腾,会不会倒霉催的直接怀孕。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根本可以暂时不用考虑了。
“怎样,好些了没?”钟坚抬起头来问道。
夷光摇摇头,这个毛病从她初潮开始就有,后来在越宫调理了也没见多大用,她想恐怕还是子宫的问题。
上辈子听说这个毛病在有男人或者是生了孩子之后就好了。可惜她有了男人也没好多少,难道真的要生个孩子才能好?
“……”钟坚见她脸色苍白抿了抿唇,“到了楚国,我便找良医给你诊治。”
“楚人是怎么医治的啊?”夷光听着奇怪问道。她记得越人治病,最多是请来巫人,然后围绕着病人不停的蹦跳唱巫词。之后便是说那方山川作祟,去祭祀一下就没事了。
基本都这个套路,夷光不觉得楚人会在这方面有什么突破。
果然,她见到那个俊秀的青年满脸骄傲答道,“自然是烧灼龟甲占卜作祟鬼神,然后安抚就可以了。”
夷光听了差点一头就从马上栽下去,这不占卜兴许她还能更好受一些!
钟坚没有觉察到夷光起伏的心境,他依旧很得意,“楚国的巫人要比越国的好,到了那里夷光你就会好的。”
恐怕到了那里不被吓得更疼就不错了!夷光有些无语于钟坚的认知,她扭过头去不再和他搭话。
钟坚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一句话惹得夷光不高兴了,他唤了几次她的名字,也不见她回头。
夷光原本还想要抓住钟坚来说一番道理,洗洗他脑袋里的占卜烧乌龟壳的想法。但是她又想起这个春秋哪个人不是这样的?
诸侯各国莫不尊崇鬼神,而南方此风盛行,此中楚国巫风继承自商朝更加浓厚。
她那一番什么无神论的话根本就没法说出口。要知道人的认知其实是最顽固的东西,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她只是恹恹的自个生气了一会,扭过头说道,“到了楚国我要吃肉。”
钟坚闻言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