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宿的话,第二日回来老爷就立即写了折子,参奏了人。那是老爷第一次监斩,看着贪官一家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斩首,血流了一地,冲刷了半条街都还可以闻见血腥气。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遇到暗杀,几次命悬一线,有时候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爬起来没几日,又参了人,那莽撞的样子,不像是嫉恶如仇,倒成了自寻死路。
老爷孤独得太久了,不知不觉中认为夫人不再回来了。父母没有了,家族不需要他了,他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老管家猛地咳嗽了起来,烟抽得更加凶狠。夏令寐手中的茶碗也已经凉了,骨头也隐约的觉得冷。
“每年年底等待着夫人回来,成了支撑他清醒下去的希望。”
“清醒?”
“对,清醒。夫人不在北定城的日子,老爷就好像活在了自己的梦境里面一般,不管不顾的找各种理由伤害自己。很多时候,老奴都觉得,他是期望自己受伤的,因为伤重的时候他才能安心的睡着,疼痛的时候才什么都不用去想,更加没有力气去画画,去白鹭书院闲逛,去夏家受气。”
老管家笑了笑,额头的皱纹都成了‘川’字。他把烟斗嗑了嗑,倒出些燃烧殆尽的烟灰,那些旧事就在烟灰中消散了。
“夫人回来了,老奴是真的很高兴。更加高兴的是,还有了小少爷,虽然还没来得及认祖归宗,可那是老爷的嫡子,府里是真心替老爷欢喜。大家也认定了府里会越来越好,老爷再也没有受伤,也没有没日没夜的游荡,他忙活着跟夫人甜甜蜜蜜,”
夏令寐笑了下。
老管家也在笑:“还忙活着抓小少爷。小少爷可真是野啊,老奴第一次发现汪家的孩子也有这么活泼的时候,不守规矩,调皮捣蛋,还无恶不作。太皮了,老奴真想揍他。”
夏令寐笑得更加欢快了。
“可是,”老管家拍了拍膝盖上的灰,那一点点的笑意就如同余辉一般,慢慢的熄灭了。
夏令寐沉默着,隐隐的知道了对方未尽的话。她嘴角的笑意也散落了下来,指尖摩擦着杯沿,杯中的茶叶已经泡得发了黄,汤水里面的翠绿也沾染了人心的黑,墨绿中匀染着苦胆色。
她说:“可是过去的记忆太深刻了,他总是在担忧,怕我对他失望,怕竕儿恼他,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人再一次的离开。”
夏令寐偶然抬起头,才发现眼角有东西滑过,滚落到了鬓角:“白砚几次三番的对我欲言又止,是担心我再一次的离开伤害到云锋,还是……”
“他是想请夫人跟在老爷身边。因为,谁也不知道老爷这一次离开,到底还能不能回来。”
汪云锋心里有一道疤,他认定了所有人都很够轻而易举的抛下他。他的父母,他的妻子,他的儿子,所有人都可能离开他,就算现在不会,以后迟早也会。
他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人。
他想要守着他们,可也不敢守着他们。
五七回
又下雨了。
夏竕抬起头,颇为恼怒的用手中长棍狠狠的戳着地面,暴雨来得突然,把他的周身淋得湿漉漉的,整个成了落汤鸡。
侍卫们很快就搭起了简易雨棚,太子自顾自的脱了外裳,钻进了棚子里倒头大睡。
没有人搭理小小的,发着牢骚的夏竕。
这行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夏竕忍不住再把棍子戳到了泥土里,一群蚂蚁悉悉索索的顺着棍子爬了出来。他不小心捅到了蚂蚁窝。也许是得了趣,夏竕一脚踹到树干上,挂在树叶上的雨水倾盆倒了下来,把蚂蚁们都裹了进去。黑而小的虫子在雨露里面挣扎翻滚,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总算有侍卫主意到了他,喊着:“小公子别玩了,淋了雨会得伤寒,到时候会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