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畫放在桌旁,待其墨跡晾乾。
她則又畫起了別的,一時是青松園院子裡的石桌石凳,一時是湘城金藥堂後院的大樹……
許長安並不是一個戀家的人,可這會兒在皇宮深處,她無比地想念湘城。
她想,或許她更懷念的是在湘城的那段自在歲月。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許長安心中一凜,猛然驚醒過來。拿這些去哄皇帝高興?不太妥當吧?畫上並無不敬的內容,但萬一再勾起她對皇帝的欺騙,惹惱了他,豈不是自找死路?
她心念一轉,將這些都收了起來,偏頭瞧一眼皇帝。只見他仍在低頭批閱奏章。
略一思忖,許長安乾脆大著膽子以皇帝為對象,畫他批閱奏章時的側影。
為求逼真相似,她時不時地偏了頭打量皇帝兩眼。
她的這點動作雖然隱秘,卻清楚地落在皇帝眼中。他這些天心裡的陰霾似是散去了一些。
他越發好奇,她打算送他什麼畫了。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她停下來已有一會兒工夫了,只呆呆坐著出神,也無旁的舉動。
皇帝重重咳嗽了一聲:「長安,倒杯茶。」
許長安抬起頭,睫羽垂下:「嗯。」
他宮中自有內侍宮女,可他這幾天,磨墨、倒茶之類的活計,他都交給許長安去做。
她雖然不是出身大家,但家裡也蓄養了幾個下人,給人端茶遞水之類的事,之前並不曾做過。
皇帝接過她呈來的茶水,並不直接飲下,而是狀似無意地問:「畫呢?」
「皇上稍等。」許長安猶豫了一下,只拿了給皇帝的畫像,低聲解釋,「並不是要對皇上不敬,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就……」
她心裡也有些不安,唯恐她的舉動被扣個大不敬的帽子。
不過好在皇帝臉上並無怒容,他眼神略動了一動,也不說喜歡或不喜歡,只說一句:「不早了,去洗漱吧。」
「……嗯。」她轉了身,安靜退下,自去洗漱,心裡隱隱生出些許悵然。
而皇帝則微微勾了勾唇角,盯著畫像看了又看。
儘管她帶有一定目的,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她送他的第一個親手所制的禮物。
皇帝按了按眉心,也自去沐浴。
待許長安洗漱完畢,皇帝早就身在寢殿,且換上了寢衣。聽見她的腳步聲,他張開雙臂:「過來,給朕寬衣。」
兩人同床共枕數夜,許長安對這樣的命令已不陌生,當即默默上前,替他去解頸下的扣子。
然而才解開一個,就被皇帝捉住了手。
他有些不耐的樣子:「怎麼這樣慢?」
許長安心內想著,嫌慢你可以自己來。但這話自是不能說出口,只低聲道:「我手有點酸。」
她是隨意尋的藉口,皇帝卻心裡微癢,不自覺就想起她方才在方桌作畫的場景。
他手指不輕不重摩挲著她的手腕,意味不明:「你是在跟朕撒嬌嗎?」
許長安立刻垂眸:「不敢。」
皇帝心裡剛生出的那點子癢意,立時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他突然發力,一把將她給抱了起來。
許長安乖乖任他抱著,不掙扎,不亂動,只仰頭看著他。最初她還會想很多,近來這於她而言,不過是每晚必經之事。
皇帝心念微動,猛地鬆手,似是要把她給丟下去。
許長安心頭一跳,也不曾多想,雙手下意識去尋找支撐,竟攬住了皇帝的脖頸。
她匆忙鬆手,去看皇帝的神色,卻見他面無表情,直接轉個身,將她放在了床榻上。
皇帝居高臨下望著她,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