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嘲的时机到了,她面若寒霜地哼道:“还不是皇帝日理万机,又无心朝政,哀家在朝堂上见不着你,也不见皇帝去慈宁宫坐坐,哀家自然该来瞧瞧皇帝了。”
“怕是不只如此吧?”君执提出疑问,那美不胜收的俊容竟无霜雪,看得太后和白露等人十分费解,太后正待将此行目的说出,不能在皇帝面前问责于皇帝,便先从那个民间来的贱胚子下手!
“那位皇后娘娘……”
“母后果真是为了她而来……”
太后方才起了个头,君执便打断了他,似乎一切了然于胸。
“皇帝也知道?”太后的面色一沉,等着皇帝自己拆自己的台,如何将那女子数月不见踪迹解释清楚。
“母后虽贵为太后,却也是第一次当祖母,为了这喜事而来,自然是人之常情,儿子不孝,让母后费心了。”君执忽然道出这一句,惊得白露同太后双双瞪向他。
“你是说,那位‘皇后娘娘’有孕了?!”太后惊诧地问道,她这反应倒是君执喜闻乐见的。
君执继续装傻,剑眉一挑:“害喜得厉害,下不了榻,这不,太医三天两头地过来看脉,母后是过来人,应知晓她不好受,儿子初为人父,着实有些乱了头绪。”
君执说话时,和缓极了,面上不见风霜凛冽,仿佛一颗心皆在他的子嗣之上。
“皇帝,即便那女子有了你的骨肉,可她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即便诞下了龙子,也难以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白家女为后,大秦百余年的规矩,祖宗的礼法,你怎能抛诸脑后?”太后是个聪明人,知晓这些话若是此时不说,日后再没机会说了,她今日必须同皇帝摊牌。
“哀家此来,是为了昨夜的梦和今晨的卜算。哀家昨夜梦见你祖父高祖皇帝和你父皇,他们十分担忧社稷,怕你一意孤行会毁了大秦的百年基业。哀家噩梦中醒来,便去太庙祭拜,让钦天监卜算了一卦,卦象中说,清心殿内那女子乃是惑星转世,有她在宫中一日,大秦将不安一日。哀家念着近日皇帝种种作为,更是忧从中来,总而言之,哀家听从你祖父和你父皇的意思,断不能容那女人再惑乱后宫迷惑皇帝!哪怕她有了皇帝的子嗣,也不过是她迷惑人心的手段罢了!”太后从肩舆上走下来,站立在君执跟前,一字一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袁出是侍卫统领,即便大帝来了,也不可能舍了太后,先顾及到他。他仍旧跪在原地,与曹安康等人一同匍匐,眼神只敢望着地下。
袁出想的是,太后恐怕要无功而返了,大帝在那位娘娘身上花的心思,用尽江河湖海的水也道不清。可太后第一次这般开诚布公地道尽那位娘娘的身份和迷惑君心,若大帝没有十足的理由,怕是无法服众。
“太后可知,苍狼白鹿的含义?”
在太后的质问同白露等人的静候之中,大帝忽然开口,提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疑问。
“苍狼就是朕,朕是天子,是大秦的皇帝,那么,白鹿又该如何找寻呢?”
太后茫然地眯起眼睛,盯着君执,想要弄清他想做什么想问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看清,似乎皇帝的确只是一问罢了。
“白鹿是个传说,身负鹿桑花者,命定为后。我白家的族徽便是鹿桑花,唯有我白家的女儿可做得大秦的皇后。百余年来祖制如此,哀家便是佐证!”太后似乎又找着了合适的理由,桀骜地扬起了下巴,回答了君执的疑问。
大约想彻底堵住君执的话,太后看着他道:“其实,白鹿不只是苍狼的妻子,更应当是苍狼孩子的母亲。哀家为白鹿,生下了皇帝你,继任了下一任苍狼,成为大秦的皇帝,这是一个血脉相传的过程,并不是随便哪儿来的民女,带着她们下贱的血统,便可成为白鹿。皇帝,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