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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赫打量了一番黎戍的朝服,随口问道:“有何不妙?这差事不错,你既能唱戏,也还算有个一官半职,两全其美啊。”
“咝,说不上来……”黎戍摸了摸下巴,与司徒赫一同跨出门槛去,低声道:“刚刚高贤那厮瞧我的眼神不大对劲儿,爷寻思着,自法华寺那天之后没碰着他啊,难道是梦里骂了他两句阉人,他有心灵感应然后记恨在心?今天上朝专门拿眼瞪爷来了?”
司徒赫从来不觉得黎戍说话有个正经,也就很少放在心上,他如今惦记的只是三日后蹴鞠比赛的事。
才出宣政殿的门槛,就见未央宫的福公公等在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司徒赫抬脚走过去,回身对黎戍摆了摆手:“姑母找我,你先走吧。”
黎戍没好好看路,差点撞到红漆柱子上,嘴里恨恨骂了司徒赫一句,抬眼便见韩晔走在前面。若不是在朝堂上,黎戍一直是相当能混的,见谁都能自来熟,撇去婧小白和韩晔的恩怨,他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夫,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表妹夫。”黎戍这么想着,就这么叫出口了。
韩晔一听,转过头来,冠玉似的面容无悲无喜,稍稍一弯唇,笑道:“戍表兄,恭喜入朝。”
提起入朝为官一事,黎戍就有点不大舒坦,心里憋得慌,而且,韩晔一说话,黎戍才想起,自己原来就一直觉得韩晔这人不大好相处。
司徒赫和婧小白毕竟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两人什么德行什么底细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现在说话没什么边界损一点缺德一点也无所谓,谁都不会认真计较。
倒是韩晔,去年还是婧小白带回来的心上人,被她拽着招摇过市,旁人兴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一伙人却瞧腻了。黎戍比司徒赫先见着韩晔,所以,在司徒赫回京述职前还幸灾乐祸地想,若是让他见了韩晔会有什么反应。结果,那反应是够大的,堂堂征北大将军恨不得醉死酒中才罢休。
两个月前韩晔突然换了身份,与婧小白闹得天翻地覆的,黎戍虽然不是很了解个中缘由,但潜意识里着实有点不大待见韩晔。
虽然他黎戍的人生观是吃好喝好玩好,可这玩也是有原则的,始乱终弃这种事就算要做,也得做得光明正大,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好聚好散才是硬道理,是不是?
“哎,同喜同喜!”黎戍拱手,也同他打起了官腔。
似乎再没别的话可说了。
黎戍保持着笑嘻嘻的脸,问道:“表妹夫这是要去哪啊?”
韩晔的星眸平静无波,淡淡应道:“礼部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所以,正想下了朝四处走走,或者,去喝酒。”
黎戍素来对男人的心理揣测得比女人多,韩晔如此直言不讳,黎戍竟莫名地觉得他这句回答里有那么丁点的落寞,可这落寞消失得也极快,稍纵即逝,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黎戍笑道:“我这差事也很闲哪,不过表妹夫你也看到了,头一回上朝,还没新官上任呢,就被人在圣上面前参了一本。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我头上的乌纱帽恐怕很快就要不保了。不过不保也好,不用起那么早赶着上朝了……”
说着,他就打了个哈欠。
韩晔浅淡的笑容长在了脸上似的,一直未变,他穿朝服时也丰神俊朗,甩出黎戍好几条街。忽然,韩晔遥指着前头道:“戍表兄,那位公公好像是在等你的。”
黎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太监站在那,他随即“哦”了一声:“对!对!对!是来找我的,从前钟鼓司的,带我去新设的掌仪司瞧瞧。”说着,加快了脚步下着台阶:“表妹夫,为兄先行一步了,回头再聊。”
韩晔礼貌地一颔首,目送黎戍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