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开口相询,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与木大郎他们在光德坊另外一间茶肆的对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向串儿。
倏地睁大眼睛,串儿惊诧地问道:
“不会,你就是木大郎口中失踪的生母吧?”
珍娘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眼泪滑下面庞:
“这你也知道?可见我没找错人。”
“真的是你?天呐,你活着?你应该赶紧报个平安信才对啊,怎么在这里磨蹭?”
珍娘使劲摇头:“平安信?谁会在乎!儿子在乎,却又无能为力。心死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你太小不明白一个女子被再三抛弃的滋味。我已经算个死人了,只是,放不下大郎。”
说罢,蓦地捂住嘴,另外一只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嘤嘤地哭泣起来。泪水如泉水般奔涌,她的教养却让她不能放声痛苦,就这么哽咽着,喘着,串儿都替她难受。
也许,她憋得太久,一直伪装坚强。现在能有机会释放出来,其实也是好事。
那婢女几番回头,终于忍住,并未过来相劝。
串儿待她哭声渐息,方才打趣她:
“啧啧,原来美人哭这么好看的。果然眼泪要如断线珍珠才最美。”
女子“噗嗤”一下笑了:
“看你这话说的,倒象个登徒子。自己就是个美人,还夸别人,可见不真心。”
串儿叹气:“错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真心夸赞。”
用小手拉着她的手:“我明白你的痛,能理解的。你别难过了。既然决定放弃,那就当是新生,忘记过往吧。”
女子疑惑道:“你多大啊?”
“六岁,虚岁七岁了。”
女子摇头:“这么小。大郎怎么会跟这么小的孩子谈得这么高兴呢?虽然离得远,可是我能感觉他的快乐,他的放松。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串儿一抬手:“打住。他比我大十一岁,明年就要娶亲了,这话可别乱说。”
女子不以为意:“又不是娶正妻,有什么关系。这么聪慧的小娘子,若我儿能得你之助,倒是福分。”
串儿讪讪一笑:“说笑了。我一介庶民,能帮什么忙?何况,我对与他人共享夫君没兴趣。”
珍娘眼波流动,定定地看着串儿:“串儿,想求你帮帮忙,帮我把一些东西转交给大郎。”
说着,一抬手,那婢女立马捧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过来,恭敬地递到她手上,又站了回去。
珍娘把木匣子打开,推到串儿面前:
“这些东西是我的陪嫁,如今我要离开这里,也不会再回娘家,这些东西自然要交给我的孩子。”
“嗯,只要你信得过我,举手之劳。”
“谢谢。你替我转告他,只要他好好地,就比什么都强。千万别找我,就当我已经去了。”
“你其实可以当面跟他说。”
珍娘摇头:“见了面,就走不了了。我也算死了两次的人了,何必,还要强求!”
这般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哽咽着,又指了木匣子说道:“当年我陪嫁的各种珍宝,在安贼入侵的时候,全部被抢了去,只有这些存放在他处的田产房契尚在,也是我能留给大郎的唯一东西。虽然不多,就算给儿子留个念想吧。”
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契纸:“这是长安和洛阳的几处房产店铺,也一并交给他。”
突然从手上捋下一个翠绿透亮的镯子,并两张单独的契纸:
“这是一处三进的屋子和东市的一家铺子的契纸,就送与小娘子做谢礼,请你看在一个母亲为儿子日夜挂心的份上,一定收下。”
串儿一惊:“镯子我收下,屋子和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