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迥先前的桃花眼已经变得怒气暗隐,也不看钏儿,大踏步地随了李适走出方府。
出了府,回头望着府门:“难怪郭元帅出征前让我有空多关照一下呢。可钏儿这里为什么叫方府呢?”
李适淡淡一笑:“掩人耳目罢了,这都没看明白?对了,待钏儿事了,让她安排宴席。升平叫嚷了多次要见钏儿。我只说已经找到了,没说在哪里,给她个惊喜。”
“她独自开府,颇不容易。到时候我派松子前来帮安排宴席。大哥,你先前说办了李司空的事就办那事,到底是什么事?”
“是钏儿托付的,也算是大哥的私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兄弟对视片刻,笑着上车,告辞分手。
李迥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待车帘放下,便垮了下来。
刚到府门,松子迎出来:
“王爷,贵妃娘娘请您回府后进宫,陪她用晚膳。”
李迥心里正别扭,听说母妃相召,不想再如平日那般轻车简从,带了仪仗便进了宫。
“母妃。”
李迥走进独孤贵妃宫殿,一股暖香袭来。
李迥如同失群的孤鸟找到了大部队,扯下大氅,趴跪在独孤贵妃膝盖,眼睛觉得酸涩,有湿意涌上来。只是他硬生生地忍着。
独孤贵妃喜气洋洋地看着儿子进宫,却没想到儿子情绪如此低落。
看了知莲一眼,知莲便带了宫婢退了下去。
“七郎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告诉母妃,定然为你讨回公道。”
李迥心里一暖,摇了摇头,闷声问道:
“母妃,孩儿在兄弟间是不是不出众?”
独孤贵妃脸一沉:“是谁说了什么吗?”不跳字。
“没有。孩儿只是觉得自已虽然不是最蠢笨的,可也算不上优秀,也就是那种不上不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有可无的人。”
“胡说。我的七郎是最聪慧最优秀的,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七郎,千万莫看轻自已,你是母妃最宝贝的。”
李迥眼泪流了出来:“孩儿什么都争不过,又没能力又没经验,遇上大事,看着别人杀伐决断,感觉自已就象个废物。母妃,您也对孩儿失望,是不是?”
独孤贵妃突然觉得心里一紧,拍着李迥的脊背,心中暗想:七郎究竟受了什么挫折,让他如此自卑?如此失落?
与其他皇子争圣上的宠爱失败?
不会。
爱屋及乌,圣上对七郎的疼爱自已是看在眼中的。他那府里的一应器具都比其他皇子的好。哪怕一根筷子,都精细异常。
不对,儿子长大了,这种身外之物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要让他崭露头角,让他有自信。要让他成长为能独挡一面意气风发的的韩王殿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若要崭露头角,在这战乱时期,就得让儿子上战场。
可自已只是想一想就接受不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自已只有这一个宝贝疙瘩啊。
平日里,特别是近两年,自已对儿子的关注放松了很多。派到府里的婢子又被他撵到了后院,对他的一些举动一无所知。
这孩子,就不能体恤做母亲的一番心么?
独孤贵妃长吁一口气,感觉李迥的情绪安稳很多,便扶起他来。
看着他微红的双眼,心中又软又疼:
“哟,看呐,我的儿子真是越长越好了。不是母妃自夸,这么些皇子,能赶得上我儿子的,一个都没有。”
李迥“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母妃,你夸自已还是夸儿子呢?”
“嗯,夸咱俩,好吧?来,跟母妃说说,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