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帖子出外办事,归家的那日我总是在斐弥山口干巴巴的等着。斐弥山上长年累月积雪,雪积得厚实,一踩下去脚丫都没了影儿。
倒不是我俩鹣鲽情深,乃是因着每次他回来,总会带些好吃的,每次想起祁蒙山上的嫩笋,王母娘娘园子里的蟠桃,太上老君小厨房里偷偷做的新菜色,我便馋了嘴,情不自禁站到风口上,掠过崇山峻岭寻找他的身影。每每吃到美味,便是喜不自胜。
有次他晚了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我差点儿成了雪人。阿君搂着我暖了一宿。隔日我睁开眼睛,便见他坐在床前,与我认真道,“小猫下次别再犯傻在山门口等某了。”
我耸了耸肩膀,嘿嘿傻笑,“这样你回来就见不着我啦。”
他愣了一愣,随之失笑道,“唔,只要小猫一日在山上,斐弥便跟着冒傻气。”又刮了我一鼻子,“所以,小猫不出来,某也看得见你的。”
我也只得弱弱的应了。
离歌之司命
自阿君捅我一扇之后,这些往日里互相调戏的、讨好的、情深深雨蒙蒙的场景,那些看似情深似海的桥段,我再记不清楚了。
唯一记着的,便是他在最后的当口,似足无奈的捅了我一个大窟窿,鲜血在我眼前糊开,似极我嫁给他那日穿着的大红嫁衣,上头缀满了珍珠,像是讽刺我自以为如珠如宝,免不了吐沫咸鱼眼珠子的命途。
阿君待我,除却最后的一刻,也算不薄。只是我时常想不明白,待我千百般好的狐狸相公,为何会在众狐面前硬下心肠捅我一扇。时隔世易,这个疑问,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成为我心中无法解开的两大难题。
只是耗尽我一辈子的时间,我再也探寻不出真相了,因着我再也看不见他。
我的魂魄轻飘飘自体内浮上来,一眼便瞥见一黑一白两个小神,舌头拉得老长,顶着高高的帽子,后头还用绳索系了一串痴男怨女,两条队伍走得甚是歪曲。
我捂着小心肝叹了叹,唔,他们俩时辰还掐得真准。
爹爹常说,不要害怕死亡,那只不过是轮回,不要惧怕黑白无常两位司命,被他们接引并非坏事,说明还处在轮回里,没有成为孤魂野鬼游离人世。也有命途不凡之人,生来便是仙胎,在亡故之后会有佛祖的接引,仙乐飘飘,莲花飞散,上达极乐,那只是一小部分阶级分子才能拥有的殊荣。
于我,大抵还没有那般超凡脱俗的灵性。
我甚不习惯腾空的感觉,再者见到自己的肉身还大喇喇躺在阿君怀里,身上戳一个大洞,血哗啦啦流了一地并一池子,委实不光彩。
我只灰头土脸的朝黑白无常两位司命飘过去,拜下身子诚恳道,“觉年见过两位司命,问两位司命好。”
他俩倒是一幅见怪不怪的神色,其中一个翻开本子,与我细细的核对身份样貌,免得抓错了人。另一个见我后头风云变色的景象,不禁叹道,“原着你是被你相公捅死。”
黑无常翻完账子,甚为惊异拍拍我的肩膀,“喲,不容易啊,还嫁了位神仙。”
我嘿嘿干笑两声,与他打着干哈哈,“还不是被捅死了。哎呀,两位司命还真不容易,三更半夜的,还要累你们俩跑一趟。”
这一回生两回熟,只消几句来回,我与两位司命倒混了个脸熟。他俩其实好说话得很,装出一副吓人的样子,也不过是为着工作的需要白白添了几分煞气。除去这个的因素,他们俩比谁都合颜悦气。
在我们谈话的间隙,后头还时不时的有刚吊死的冤魂朝我直摆鬼脸。哎呀我的娘,他那副脸蛋儿,是真真没法子看了。我强忍着倒退几步,只差两位司命将绳子往我手上一扣,便可随他俩下去阴曹地府走一趟。
大抵是我狗腿拍到了大腿肉上,白无常见我一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