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必将?立不世之伟业,创千古之佳绩,来日?老臣于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苍老虚浮的?声音自对面传来,分?明人近在咫尺,却?好似隔着万千屏障。
天元帝眼皮轻颤,晓得是他在检讨、认错,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情此景,着实令人动容。
还是那个学生,还是那位先生,一切变了,好像又?没变。
天元帝问:“老师走后,内阁将?如何?”
内阁如何,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况且如今卢芳枝虽然还顶着首辅的?头?衔,可实际上的?运作之权,早已大半转到董春手?中,天元帝此言,殊为诛心。
但?卢芳枝像没听出弦外之音,苍老的?眉眼低垂着,缓缓道:“……柳文韬冲劲不足,然老实本分?,可为历练后守成;杜宇威琢磨小事小情倒也?罢了,于大事上,总少几分?决断;胡靖精明,然精明太过,则易冲动……”
他将?内阁几人一一说了,三言两语便点出个人特质,可谓精准老辣。
“蕴生,”到了最后,卢芳枝笑道,“蕴生调理弟子的?本事,远在老臣之上,陛下自有安排。”
他只说弟子,是因为董春的?几个徒子徒孙确实出色,但?两个儿?子嘛,就有些平平了。
天元帝也?笑,“再?没有谁比老师会看人的?了。”
会看人,却?未必会用人;会用人,却?未必想好好用人。
不待卢芳枝回答,天元帝忽幽幽道:“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故有当断不断,天与不取,岂非更事者恨於后时哉……”
卢芳枝父子听了,不禁心神?剧颤。
此言出自《晋书羊祜传,意思是这?天下的?事啊,不如意的?总占七、八分?,老天给你机会的?时候,当断不断,岂不是要事后扼腕嗟叹?
乍一听,好像是天元帝在惋惜,可何尝不是在训斥卢芳枝早年不知收敛,卢实也?助纣为虐?
朕给过你们机会的?,是你们自己不加珍惜,落得今日?境地,又?怪得了谁呢?
“老臣,”卢芳枝口干舌燥,嘴里发苦,“万死……”
他才要起身谢罪,天元帝却?先一步过来,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朕不过随口一说,老师何必如此?”
卢家父子躬着身体?,微微抬头?仰视着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昔日?的?弟子、师兄。
天元帝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重新坐了回去,问起卢芳枝对朝政朝臣的?看法。
卢芳枝迅速收敛心神?,不敢多想,有问必答。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天元帝刚登基的?时候。
年轻的?帝王一时间很难适应身份转变,幸运的?是,身边有可靠的?师父提点……
说完了老臣,难免再?顺着说中年的?,说完了中年的?,自然就到了年轻一代。
而说到年轻一代,无论日?后都绕不过秦放鹤。
“……赵沛不失赤子之心,隋青竹刚直纯良,秦子归,”卢芳枝顿了顿,“善于识人,陛下不妨重之用之。”
他这?一生遇到过很多人,有朋友,也?有对手?,但?唯独秦放鹤是个特例,太独特了。
那个小子跟所有的?读书人、官员都不一样,更敏锐,更善于伪装,更有容人之量,也?更狠辣。
有这?样的?对手?,是他们的?不幸;
但?有这?样的?臣子,却?是朝廷之大幸。
君臣二人又?略说几句,卢芳枝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