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只是例行公务,就算真的是私人过来保护,他又能说什么呢?
故而?满口应道:“巡抚大人多虑了,自然不算。苗巡抚思虑周全,尽职尽责,本官佩服,佩服!”
众人稍作寒暄,后?头的人便进来汇报,“大人,牛润田带到!”
秦放鹤跟金晖对视一眼,“来得好,带上来!”
不多时,两名卫士便押着个穿酱色铜钱纹直裰的老者进来,正是牛润田。
但见他七十上下年纪,须发皆白,然面?色红润有光,皮肉饱满,帽子上镶嵌老大一块翠玉,右手拇指上亦有红艳艳明晃晃一颗宝石戒指,显然一直过得很舒心?。
大约最不舒心?的,便是这几日了。
“此乃钦差大人,还不跪下!”曹萍喝道。
牛润田狠命喘了几口气,眯着眼打量秦放鹤和金晖,嗤笑?出声,“毛头小子,也在老夫面?前卖弄官威!我一母同胞的亲姐乃当今天子乳母,陛下也曾亲自召见老夫,特?许见官不跪!”
他左右两下甩开押解的卫士,努力站直了,还弹了弹满是褶皱的衣裳,言行举止间满是倨傲,仿佛料定?了这些人不能拿他怎样。
“混账!”曹萍指着鼻子骂道。
说得不好听一点,这老匹夫就是个奶娘的弟弟,什么阿物!
偏陛下恩宠,给了一点脸面?,竟被?这厮扯虎皮作大旗,横行无忌。
秦放鹤抬手止住他的暴走,又示意同样不悦的金晖稍安勿躁,自己则上前一步,和颜悦色地问道:“方?才您说谁是什么?”
牛润田哼了声,下巴微抬,面?露得色,“乳母,”他朝京城所在方?位拱了拱手,“当今陛下的乳母!”
“谁是乳母?”秦放鹤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掏了掏耳朵。
牛润田耐着性?子道:“老夫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陛下吃着我姐姐的血变的奶水长大,就等同于半个儿子,给些体面?是应该的!
然后?就见秦放鹤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哎呀,吓煞我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本官连日来身体略感不适,耳朵也不大灵光,刚才听岔了,还以为您是陛下乳母,心?想难不成?天下竟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着实?吃了一惊。”
金晖率先?笑?出声来,曹萍一怔,狂笑?如雷,旁听的古永安等人亦俱都吭哧吭哧憋笑?不已。
古永安快笑?完了才回过神来,又难掩担忧地看着秦放鹤。
牛润田本人不可?怕,可?他的姐姐毕竟与陛下有点情分,这……
“你!”牛润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满面?紫涨如猪肝,胸膛剧烈起伏,“黄口小儿休得放肆!老夫,老夫得陛下召见时,你,你还……”
“令姊为陛下乳母,乃是她的荣光,她之功劳,与尔何干?”秦放鹤冷笑?道,“陛下宅心?仁厚,素来宽和待下,在他身边伺候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众人皆感恩戴德,以为天赐!何曾在外张扬!还是说令姊曾教你藐视皇权,罔顾法纪,颠倒纲常?!”
乳母又如何?
且不说皇子们不止一个乳母,纵然只有一个,如今陛下可?还要吃奶么?
牛润田喘匀了气,好似重新找回理智,“休要拿这些大罪名压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年轻人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无限体力和反应速度,秦放鹤持续抢话,“你也休要拿这些着三不着两的话来搪塞本官,本官只问你,是也不是?”
“尔等乳臭未干,你……”牛润田避而?不答。
秦放鹤步步紧逼,“回答本官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牛润田意识到他在引导自己,干脆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