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心里也是糊涂的,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爹屋里的事,我也不大好多问。”然后笑着对五姨
娘道:“听说您身体不舒服,十一姑奶奶特意来看看您。”
五姨娘已趿鞋下了床,听大奶奶这么一说,头摇得像拔浪鼓:“我没病,我没病。十一姑奶奶不用特意
来看我。”神色间甚至有了些慌张。
难道是大太太说了什么,所以五姨娘害怕?
又见她神色怏怏的,虽然穿了件崭新的白绫袄,可搭在衣架上的桃红色妆花褙子却是前几年有旧衣裳,
屋里又没有一个服待的丫鬟,问她到底怎样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就有了几分肯定。
因大奶奶在身边,五姨娘又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十一娘不方便问什么,略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随
大奶奶去了她住的地方。
两人一左一右地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了,小丫鬟上了茶,大奶奶安慰十一娘:“你也别担心。我会帮你多
多留意的。要是有什么事,会让人报信给你的。”
“多谢大嫂!”十一娘笑着啜了口茶,道:“毕竟是父亲屋里的事,大嫂不便插手。只是我看着姨娘身
边没个服待的人,少不得要大嫂多担待些。”
大奶奶脸色一红,神色尴尬地应了,有些逃避似的转移了话题:“我前两天去看十娘了。”说着,叹了
口气,“那孩子到底没有保住。”
十一娘脑子转了转才记起来——上次她回娘家的时候,说十娘身边的金梅怀了孕。
“怎么?王琅去闹了?”
“没。”大奶奶道,“说是在屋子里躺着无聊,帮着庄上的婆子去拾了两个鸡蛋,孩子就没了。”
“这也是王家没这个福份吧!”十一娘对王琅没什么好感,连带着也没兴趣听他的那些破事,问起十二
娘来“怎么没见她?”
“六姨娘天天把她关在屋里,不写满两张纸的大字不上出门。”
十一娘想到五娘,又想到她要自己帮着找范维纲的事:“……这些日子没有回来吗?”
“怀着身孕,不方便,没回来。”大奶奶应着,却说起七娘来,“……她一口气送了那么多东西来,我
绞尽了脑汁给她回礼。要是以后年年这样,可真是吃不消。”
“这是出嫁的头一年,自然要用心置办。”十一娘回着大奶奶,却想着五娘。
看样子,没回娘家说这件事!
自己虽然委婉地拒绝的,只怕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死心……
两人说着闲话,书房那边有丫鬟过来:“侯爷要回去了!”
大奶奶陪着十一娘去向大太太辞行,把她送到了垂花门前。
俩口子去了红灯胡同定南侯家。
孙家的府邸比徐家小一些,都是按着侯爷的规格造的,大门墙院厅堂都大同小异。
侯爷到四十来岁才得了丹阳县主,早年随着先帝打过淞州之乱,虽然和太夫人同辈,可不论年纪还是资
历都是公卿里的头一份,徐令宜十分的敬重,也没有回避,带着十一娘去见了定南侯。
定南侯身材不高,但很魁梧,满头白发,蒲扇似的大手里呼啦啦转着三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球。
他仔细地打量着十一娘:“这是你的小媳妇。”
目光很温和,笑容爽朗,让人感觉很好相处。
徐令宜恭敬地应“是”。
他咧嘴一笑:“像根葱似的。”
十一娘不由汗颜。
是说自己太瘦,还是说自己太小……
徐令宜听了只是笑。
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