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安说:“我在北京城一分钟都不想呆了,咱们现在就去你那里?”
马修义欣然应允。
两人回到王家老店,华安安把房间里的物品归拢到一起。其实就是他和祝子山的衣服杂物。他犹豫了一下,把砂锅和草药也装进自己的包袱。自从香香走后,他再没有喝过药。他找到王三哥,把祝子山的包袱托付给他。
王三哥见怪不怪地问:“华客官找到住处了?”
华安安说:“这是我哥祝子山的包裹,回头他来找我时,烦您把包袱交给他。”
他想了想,必须给祝子山留下一封信,标明自己的详细住址,省得他满世界瞎跑。马修义随身带着笔墨纸砚,华安安就一边问马修义的详细地址,一边歪歪扭扭用毛笔写出来。
“祝领队,您好。我没钱了,暂时跟着马修义老先生去西直门外,旱河边的五里沟村的小学校去住。马老先生说,出西直门不拐弯,直走二十里就是五里沟。你要是方便,就赶快来找我。华安安,乾隆三年腊月初三。”
华安安把信塞进包袱,嘱咐王三哥一定要交给翰林院棋待诏祝子山大人。
王三哥见他说的有模有样,一时间也有些后悔。怎么就把这样一位官属给打发了。
华安安和马修义一路谈笑,离开西直门。凭直觉,他相信马修义是个好人。他对未知的生活虽然有些忐忑,但是更充满好奇。
离城二里,他有些后悔了。原来,城里和城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的衣服略微单薄了一些,在城里,只是有点冷;一出城,郊外的风带着冰粒子,劈头盖脸袭过来,像手术刀一样割得脸蛋生疼。浑身就像寒风中的枯叶一样瑟瑟发抖。
马修义虽然衣着破旧,但是棉衣臃肿,还有风雪帽披在头上,手上也套着棉手套,一付很保暖的样子,在寒风中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华安安缩手缩颈,脑门和脸蛋已经冻木了,眼睛也睁不开。回城吗?可是他刚刚退掉客房,现在连耍赖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哀叹了一声,不就是二十里路吗?在冻僵之前赶到就是。走了几步,他又觉着,再走二百米,自己就成冰雕了。
马修义回头看见华安安步履蹒跚,脸色冻得发青,鼻涕流到了嘴唇上,就笑着说:“南方人不经冻啊。”
他从褡裢里掏出一幅绒布围巾,给华安安包在头上,说:“您得像我这样蹦蹦跳跳着走,身上才暖和。等到了庙里,生一盆火,惬意啊。”
华安安把围巾紧紧裹住头脸,觉得脸上的肌肉不再僵硬,这才艰难地说了声谢谢。他不由得感慨,这天气,真的会冻死人啊。流落街头的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马修义说:“有件事得给您说,怕您得吃点亏。”
华安安心想,现在就是割我二两肉,我也只能认了。
马修义说:“塾馆地方狭小,只有一件卧房。我想让你住到庙里,可是普泰这个秃驴,爱清静,不是远来的香客,他就百般推脱,不让在庙里住。因此上,我想给他说,您是我的表外甥,赴京赶考,没出落脚,这样他就不能推脱了。我就沾您这点便宜。”
华安安一笑,我管你叫亲爷爷也行啊。反正比你小三百多岁呢。他爽快地答应了。
走到半下午,雪势渐急,稠密的雪花像白色的浓雾,遮挡了前方的视野。大地上快速敷上薄薄一层雪。远处影影绰绰出现一带山峦,被雪染的黑白杂乱,斑驳陆离,一派萧瑟的荒凉景象。
“那是什么山?”华安安问。一路小跑,他身上走热了,心情也慢慢开朗。
“那是香山。”马修义说,“说话就到五里沟。你看见前面那颗柿子树吗?那里是三岔路口。往南一里地,就是五里沟。往北是三里沟。”
两人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