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安从街上吃饭回来,老板娘正守在门口等他。一见到华安安,老板娘笑嘻嘻迎上来,挤眉弄眼地说:“有个美貌道姑找你,活像个神仙似的,在楼下等你半天了。”
华安安心想,可能是昨天在白鹤观遇见的那位仙姑,她怎么找到花满楼来了?
果然,何孟姑在楼下大堂,正欣赏屏风上的名人题字。
两人见过礼,何孟姑说:“昨日与华相公的一局残棋尚未弈完,本道想了一宿,终于想出妙手,可以解脱困境,特来与华相公参详,望不吝赐教。”
华安安慌手慌脚的不知所措,忙请何孟姑安坐,让伙计沏上好茶,自己上楼取来棋具。
昨天的棋局,华安安只记得二三十步。他当时是临时应酬,事后也没放在心上。倒是何孟姑把棋局一步不差地还原到棋盘上,说:“当时就弈到这里,下来轮我落子,这样可对?”
华安安细细点看一遍,点点头,说:“仙姑记性真好。”
何孟姑对这局残棋是下了功夫深入研究的,棋局的关窍已经了然于胸,她很快下了一步好棋。
华安安被道姑的美貌所震慑,思维本来就有点滞涩,而这步棋如同平地鼓起的一块连山巨石,根本无法撼动。他顿时觉得棋势渺茫,无从落子。
华安安静下心来,左思右想,只能勉强应付。但是寥寥数子过后,自己的防线就全面崩溃,已经无法挽回了。
华安安面红耳赤,说:“无可挽回,再走下去,怕要输十三四个子。”
何孟姑说:“华相公不必气馁。这局棋我是有备而来的,对你其实是不公的。”
华安安拱拱手,说:“我的棋艺还差得很远,远没有窥见棋艺的门径。”
何孟姑微微点头,说:“以华相公目前的棋艺,若能得到高人指点,定会有鱼跃龙门升腾化仙的功效。”
华安安腼腆地笑了,说:“我哪里能遇上那种好事?”
何孟姑说:“我倒认识一位世外高人,华相公如能真心恳请,本道从中说和,投入他的门下,也并非不可能。”
华安安一时摸不着头脑,问:“不知是哪位高人?”
何孟姑说:“扬州老叟,想必华相公有所耳闻吧。”
华安安触电似的连忙摇头,说:“扬州老叟傲岸孤僻,他不会收我为徒的。”
何孟姑惊奇地问:“那是为何?你和他有些过节?”
华安安说:“我在北京和他下过棋,言语之中对他不甚恭敬,我想他对我会有一些成见。何况,我过两个月要回广西老家,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涉足江淮。这样短的时间,又能学到什么呢?”
他心里说,而且,扬州老叟还是哑巴,我又看不懂他的手语。
何孟姑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问:“当今四大高手,想必你都接触过,你觉得他们棋艺如何?”
华安安是内向的人,今天跟何孟姑在一起,却乐意敞开心扉,娓娓而谈。他觉得很愉快。
“范大是天纵英才,在棋盘上是跳跃的精灵。和他下棋,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让人无从下手,只能捕风捉影,无的放矢。和他没法下棋。”
“扬州老叟像大海一样,深沉广阔,无边无际,根本看不见它的尽头,反而有溺水的危险,和他也没法下棋。”
“施襄夏风云变幻,有雷霆般的威力,攻无不克,无坚不摧。但他的棋有迹可循,我和他凑合着能下。童梁城像精密的仪器,完美无缺,无懈可击,走上一万步也不会有漏着,非常难对付。但我在北京赢过他。”
何孟姑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赞叹:“华相公初出茅庐,就有缘际会当今棋坛四位顶尖高手,对他们的评价又如此中肯,可见华相公在棋艺上也是很有感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