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古怪地坐在华安安对面,幽幽地说:“兄弟,你对别人这么慷慨,何时对大哥也大方一次?”
华安安一窘,知道费保定眼红了。
费保定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例数自己的功劳:“兄弟,自从咱俩在磁溪县相识,哥哥可是从来都护着你,爱着你,没让你吃一点亏。从磁溪到处州,又到杭州,引你去当湖游玩,让你见世面。你想和范大下棋,哥就厚着脸皮去央求他。你要下二子局,哥又百般恳求,让你如愿以偿。”
“后来乘坐刘仲翁的家船到扬州,哥也没亏待你。你遭歹人打劫,命悬一线,是哥为你前后张罗,救下你的命。又带你一路来北京城。”
他略去了香香的事情不提。
“祝子山能做到棋待诏,也是哥引荐的。普天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祝子山的底细。哥在祝子山身上,真是担了血海般的干系。”
说着话,他委屈地揉起了眼睛。
“现如今,你应付天下的好手一争高下,哥又为你没日没夜的操劳。兄弟,你想过没有,哥哥可从你身上得过一丁点好处?”
华安安点点头,想起大半年来的生活历程,费保定没少坑自己,但是在关键时刻,确实给自己和祝子山提供了很多的帮助。他一时也感动了,说:“大哥,你对我的好处我都没忘,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费保定脸色柔和下来,笑眯了眼,往头顶指了指。“赏金!”
华安安笑了,爽快地说:“那还不简单?你明天去郭铁嘴那里挂个号。然后咱俩下棋,我输给你不就行了。”
费保定忙碌这么多天,就等着听华安安的这句话。他心花怒放,一拍华安安的肩膀,说:“好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就对了!你劳苦几个月,耗尽心力图个啥?咱不能眼看这锅熟饭叫别人吃了去,是不?”
他沉吟了一下,说:“不过,大家都知道你我二人的关系。这样做,岂能堵住天下人的嘴?我找了一位老国手,名叫孟国宾,这两天就到北京城了。你和他下棋,故意走出漏步,此事偕矣。”
华安安哈哈大笑,心说,王师爷花高价买我的败局,哪知道却为我请来了天下的高手陪我提高棋艺。我应该好好谢谢他才对。
“大哥,我最近下棋太频繁,觉着脑袋发木,注意力难以集中,迟早是要输的。反正,我下败了童梁城和扬州六鬼,心愿已经完成。随你找谁,我输给他就是了。”
费保定挤眉弄眼地说:“哥哥不会亏待你,这里面总是有你一份的。如今的挑战者越来越强,你就躺在床上装病,和谁都不要下棋,专等孟国宾。”
华安安问:“万一有人挂号排在孟国宾前面怎么办?”
费保定站起身,感觉浑身轻松。“兄弟,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郭铁嘴,先给孟国宾把名号挂上,省得被人抢了先。”
费保定看得出来,经过这段时间与各路豪杰的激烈较量,华安安身心疲惫,已成强弩之末,随时会败给任何一位棋手。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华安安自从击败扬州六鬼,觉着自己都虚脱了,如同大病初愈一样浑身乏力。杀败童梁城,去掉了自己的心魔,好像拨云见日,浑身舒畅;杀败六鬼,为何所云报了一箭之仇,他心满意足,再也不愿触碰围棋一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要命的漩涡,躲到一个世外桃源,晴空懒日,慢慢消磨时光。
费保定来到听雨轩,掏了五十两银子,给孟国宾挂上号。
郭铁嘴问他:“孟前辈多年未出江湖,想不到也动了凡心。前辈为何不亲自前来?”
费保定干咳两声,说:“孟前辈车马劳顿,路上又感染风寒,正在客店将息修养。”
郭铁嘴淡淡笑了一下,心说,财色动人心,谁又能跳脱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