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把传奇匕首刺死,是利贝尔子爵不应得的荣耀。但,月光之血痕不正是凭著无数卑微者的死魂才被使人奉为神器的吗?真是可笑的悖论。
一瞬间,利贝尔子爵的眼神凝滞了,变成一种无力的远望。他的灵魂已经被月光之血痕所吞食,肉体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他快速的抽回了匕首,同时将一只隐形的血虫放在那小小的伤口。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血虫会缓慢吸尽利贝尔子爵的血液,免得他混浊的血弄脏华丽的衣裳。
做完了这些事,西隆把匕首还鞘,缓步走出子爵的房间。穿过广大的庭院时,他遇到了子爵的管家和两个园丁。他抢先对他们说道:“子爵大人在休息。不要打扰他。”
管家连连答应。他知道打扰利贝尔子爵有什么后果。眼前的两个园丁之一,就是利贝尔子爵从前的管家,犯下的正是那条错。
他走出利贝尔家族的城堡,踏上绝冬国边陲小镇简陋的街道。此时黄昏已过,暮色渐趋温柔。人们忙忙碌碌,没有人注意他。即使有,他那张平庸的脸也不会给人留下太多记忆。
再过几个小时,圆月升起的时候,利贝尔子爵的尸体将会被人发现,管家和佣人会记起他来。鉴定师被请来查看子爵的死因,管家会提到那件受诅咒的神器,月光之血痕,每逢月圆之夜,便能隔空吸取生灵的精神体。无疑子爵是死在那神器的魔力上。
殡仪之后,绝冬国的国王将会行使他的权力,把边陲的领土从已经绝嗣的利贝尔家族手中收回。这是必要的,特别是在邻国国王的王弟塞兰特公爵是一位激进的好战分子的情况下。
不过,那些纷扰与西隆无关。他只是一个信徒,代替天上的神明行使惩罚之责。仅此而已。
西隆一直相信,世上有多少种罪,就有多少种惩罚。死亡只是惩罚中的一种,并不是全部。
然而,在漫长的定罪与惩罚的过程中,他开始渐渐厌倦了刑罚的选择。既然死是唯一的终点,不妨将它作为唯一的起点。
西隆是一位神罚的代行人,不过大多数认识他的人,都只把他看作一个杀手。西隆与其他杀手的区别有两点,第一,在见到目标人物之前,西隆不承诺任何委托,而当他做出决定时,刺杀往往同时完成;第二,西隆是大陆西方最好的杀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了一个绰号,和他持有的神器名十分类似的绰号,月痕的血影。
“做得很好。不愧是月痕的血影。”穿长袍的老人对著西隆微笑。他是一个地位高贵的人,权势仅次于国王。但对西隆而言,他不过是一位重要的客户。“子爵的死无论对利贝尔,对绝冬国,还是对他祖父的名声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那么,我走了。有新的目标可以通知我。”西隆对老人的想法完全没有兴趣。
西隆走在利贝尔破败的街道上,咀嚼著老人的话。无疑,利贝尔子爵的死,对他人比对他本身有著更多的意味。他本身只是个狂妄小人,不足为道的家伙。对于他的死,老人说什么来著?好事。是的,好事。那么,这不是一种惩罚了?
西隆感到有些迷惑,站在街道拐角处,任冷硬的风吹拂面颊。每次惩罚了一个罪人,总有这样或多或少的疑惑。惩罚是对的,这点他从不怀疑。但惩罚所带来的后果是怎样,他无法控制。
想起老人的笑容,西隆心中受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最多也不过是有点灰心而已。西隆明白,自己和老人之间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老人除掉国家的敌人,而西隆,得到名正言顺的惩罚的机会。
各取所需,即使有所不满,西隆也会持续这样的生活。直到他厌倦、离开的那一刻。
风里有一个隐约、时断时续的哭声,非常微弱,只有西隆这样经过训练的双耳才能捕捉得到。他提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