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蓁蓁猶試圖繼續靠近些,忽覺他伸手向鬢邊,輕輕拔下了那根髮簪。
「這是二師姐給的髮簪。」她慎重交代,「小心點別弄壞。」
秦晞沒說話,只用指尖輕輕拭過髮簪頂端的珍珠,那上面密密麻麻刻了真言,又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寶具。
她當然會懷念神工君師門,她們待她是真心的好。
衣袖忽然被輕輕拉了一下,令狐蓁蓁已靠在身邊,客客氣氣地問他:「秦元曦,我能靠著你嗎?」
他能說不嗎?
秦晞未置可否,只將胳膊微微抬起,墊在她下巴上,仿佛墊著一隻小狐狸,小狐狸正兩眼放光地盯著他手裡的髮簪,時不時還要飲兩口酒。
「你不是不認路?怎麼找到我的?」令狐蓁蓁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髮簪在他修長指間翻轉摩挲。
秦晞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我和小師姐有緣分,就找到了。」
緣分?
令狐蓁蓁問:「那你是來找我玩的?」
他不由失笑:「算是吧。」
心頭像是又被什麼東西輕輕點了一下,令狐蓁蓁下意識仰高腦袋,靜靜看著他的側臉,那兩扇濃密的睫毛在霞光里變成了金色,微微顫抖著。
他剛才倒是說個不停,可這會兒卻變得異常沉默,她把酒罈塞過去:「要不要喝點?」
第七十五章 浮光沉淪(下)
秦晞接過飲了一口——苦且辣,她似乎對烈酒情有獨鍾。
低頭看她的臉,果然因著酒意泛起了血色來,虛弱病容大減,可烈酒終究是烈酒,重傷初愈不可多飲。
他仰頭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乾,誰想令狐蓁蓁出奇大方,在袖袋裡一頓掏,又掏出一壇,一面道:「你喜歡這種酒?我這裡還有好多。」
她的寶具鐲子裡似乎總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要麼是瓦罐吊床,要麼是斧頭繩子,如今來了中土,又開始放酒,搞不好以後還能放些下酒菜。
秦晞見她打開酒罈要喝,當即伸手搶過來:「小師姐,待會兒還要吃飯,別喝了。」
說來也是,天黑了,是該要吃晚飯。
朗月村已亮起了燈火,卻不是燈籠,而是一粒粒懸浮半空的小光球,乍一看像撒了滿村的明珠。
明珠懸在外間,也懸在秦元曦的眼底。
令狐蓁蓁撐著他的肩膀湊過去細看,忽覺他動了動,抬手按在腦殼上,多半又是要把她推開。
她有點不高興:「你不是說了今天隨我聞?」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秦晞慢慢收回手:「好,隨你聞。」
等了半日,卻不見她動,秦晞垂頭望去,她只俯在他胳膊上,蹙眉看著他,小聲問:「秦元曦,你是真的特別討厭別人湊太近,對吧?」
他沉默片刻,頷首:「對。」
令狐蓁蓁慢慢坐直身體,開始朝外挪,就是他待著的這根枝椏並不太粗,她竭力挪到邊上,不再靠著他。
「不聞了?」
她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討厭的東西,你真這麼厭惡的話,我不做讓你不開心的事。」
秦晞只覺方才喝下去的烈酒與甜湯半點熱氣也沒化解出來,反倒像一團涼水堵在那裡,他忽然低聲道:「令狐,其實我並不……」
「你說什麼?」
她多半是酒意上頭了,莫名地興奮,盯著那些隨風飄蕩的小光球看了許久,終於有數粒鑽過茂密的花朵,飄在身前,被她一把抓住一隻,高興道:「這個特別像螢火蟲,不過比那些蟲子可亮多了!秦元曦,我能抓一隻嗎?」
不過是最簡單的凝光術,不曉得她激動個什麼勁。
秦晞攤開掌心,赫然凝聚起一團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