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宾客无人应声。
那一只脚踏在主位桌席上的身影肩膀耸动着轻笑出声,却是枪尖一转,贯穿了男人面前食案的桌板。
席上旁观者皆是倒抽一口冷气,位居主位的中郎将更是被此番动作惊地一颤。冰冷的枪尖贴着他盘坐的大腿插入地毯,能清晰感受到上面粘腻的血液。
悲叹儿女情长的柔婉小调颤一了颤,多了几个错音。
“夜袭突厥火烧营帐…大捷。”
那声音很轻快,好像真的是在汇报此次的作战情况。旁座的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这女疯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哪怕是汇报战果,也断没有三品的云麾将军向下级的四品中郎将汇报的道理。虽然不知道这又是卖的哪一出,但众人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且听她要说些什么疯言疯语。
只有主座上官至四品中郎将的男人看得清楚,面前持枪踏案、面颊尘沙混了血的女疯子虽是笑容依旧,眼中的杀意却丝毫不作伪。
“男人吃酒的庆功宴,女人来凑什么热…”他一面虚张声势地粗声粗气开口,一面摸上了腰侧的大刀。
虽然心里不相信她敢当着满室部将的面出手伤人,但这种恶狼注视般的目光还是激起了生理性的不适,让他本能地去拔刀警戒。
却还是慢了一步。
枪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食案中拔起,只见的银光一闪,那柄白日沾足了敌人血的银枪就再度染上崭新而温热的颜色。
“啊啊!”宴上奏乐吹曲的少女轻呼出声,手中的乐器因为一时惊栗而掉在了地上。想要跑走却因为腿软而迈不开步伐。
倒是有靠近门口的部将见惯了血腥,不至于吓得走不动道,想要趁机逃出营帐却被守在门口的师寅堵了回来。
“走什么?庆功宴庆功宴…主角刚回来,宴席还没完,这就要走?”
祝影抬手,用护腕抿去面颊上的血迹。一脚踹翻了那目眦欲裂的尸体,斜倚着坐在了桌案上,一只脚踏在桌面,对门口的青年扬了扬下巴:
“小虎子,把校尉大人请回座上。”
已经习惯对方满口奇怪外号就是不叫名字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指尖刚摸上腰身所系的佩剑,想要逃跑的男人就忙不迭退回到了座位上。
一时间谁也不敢乱动,谁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枪下幽魂。
于是祝影就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了旁边的酒杯。却是皱了皱眉,又百般不乐意地抿起唇来,将杯中酒水随手泼在了座前的尸体上。
天知道这家伙有没有用过这酒杯,搞不好里面还有唾沫星子…算了。
于是她转而抄起一旁的酒壶,摇晃着感受到里面还沉甸甸的有很多。就满心愉悦地轻笑开来,对着席间众人扬了扬那弯嘴银饰的壶:
“来啊,接着奏乐接着舞啊。这不是我的庆功宴?怎的都不吱声,怕我吃了你们吗?”
银质的酒壶把手在指尖绕着转了几圈,主座上大马金刀倚坐在桌案上的人眯了眯眼,略有几分不悦。
于是曲音再度回荡在这片天地,却与方才的靡靡之音有所不同,多了几分杀伐之气。席上众人眼观鼻鼻观口,只是垂下头拿了酒盏饮下,却是如鲠在喉、难以吞咽。
满堂须眉自诩英雄豪气天命不凡,如今却被平日最看不上眼的一介妇人裹挟,指东不敢朝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人这才敛了架势收回目光,仰头抬手倾倒手中酒盏。略混浊的酒水在灯火照耀下映出灿金的颜色,扯成一条细长的水绳。偶尔也会因为吞咽不及溢洒出来,沾湿脖颈处的衣襟。
烈酒入喉如刀割,饮酒之人如常色。
“曲儿弹的不错,赏你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