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就是男人的命根。”
“喔,那个啊。”招娣一时忘了羞怯,加上当家的笑容总让人松懈这层伪装,所以她只是顺着直觉,就给了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耶,我住的巷子里的人都是这样叫骂的,说男孩子不乖,就要把他的小鸟给剪下来喂鱼。我自己猜啦,大概是男孩的那个很像鸟的长嘴巴吧……”
“喔,原来如此。”宝康呵笑一声。“谢谢你,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不客气。”招娣再应。
然后,两人对看了一会儿。
招娣的表情依然这么傻,宝康的笑脸依然这样无懈可击。
思绪逐渐回笼,招娣的眼睛眨了眨。
等、等一下!
为、为什么当家要问她这个问题?!
而她竟然还答得这么理所当然?
她一抬头,就看到传总管憋笑的表情,虽然,他应该也不懂当家为何要问她这问题。
招娣的脸更加红了,不只红了颊,连耳朵、额头、脖子都红了。
而当家竟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她。
“喔,对了。”宝康拍了一下额,苦笑道:“你不是有事要同我说吗?抱歉抱歉,来,我听着呢。”
招娣已经羞窘得连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啊,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再问问招娣……”可宝康却又想起了什么,再打岔道:“你真的看过象吗?象的鼻子真的跟男孩的……”
当家还不愿放过她啊?!
“停——等一下!当家!”招娣强扯着笑,语无伦次地叫着:“我突然想不到要说啥事了,糟,厨房还忙着,我先去干活了。哈!再会——”
“不,招娣,等等,我还想多同你说说话啊……”
“我真没事了,当家,没话说了……”
“招娣,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宝康还是好亲切地说着。
招娣终于招架不住,哇哇大叫,慌着反身要跑,却绊到了凳子跌在地上。最后,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宴客大厅。
宝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一脸满足地又喝了一碗姜茶。喝着喝着,还因为喉头仍滚着笑,被辣呛了几口。
看着宝康这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传察觉得很稀奇。
当家是个常常将温温的微笑挂在脸上的人,喜怒哀乐苦,都是这样的表情,外头的人或是这宅里的护院奴婢,都没法辨别出当家现下的情绪如何,甚至常常被那副笑脸给迷惑了去。没人见过他同哪个亲密的友人闭门谈过心事,因此更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想着什么。只有在这宅子服侍了几十年的传察能分辨出一二,关键就是那一串挂在当家手上的念珠。当那念珠开始转动的时候,他便知道,当家的心里正搁着烦人的事。但看着他内敛得宜的笑,又会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现在当家笑得这么开朗,他真没看过呢。
也不知他为何要这样闹人家,他和那小仆佣认识吗?
发现传察在瞧他,宝康咳了一下,又挂起温文的浅笑。“很有趣的家伙,是不是?”
“呵,是啊。”的确,能让当家这样开怀大笑的人不多。
接下来,宝康又回复在商场上的精明模样,同传察交代了一些事,过了一刻钟,便笑着招待赴宴的客人们,应酬直到深更。
这宴席是制式的、无聊的、乏味的,他只不过是想利用这虚假的对话与形式,以及一些些对福百发号无伤大雅的好处,紧紧地抓住这些商人的心。往常,他是擅长掌握这样的场面的。
不过今晚,宝康却偶尔失了神。
他想,原来那个女孩叫做招娣。
招娣、招娣、招娣……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