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允礽已苦撑了几个时辰了,早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人也迷糊了,谁都不认识,可仍强撑着眼,直直看着门口。
路公公知道,他留着一口气在等皇后。
舒伦一路上连连催促,让车子快些,再快些。
车子在路上急行了半个时辰,总算看到宫门了。
舒伦下了车子,便直奔咸安宫。
允礽见到她那一刻,眼睛睁得大大的,抬着手,找她。
只是,舒伦还没来得及到他床前,他抬着的手,便脱了力,垂了下来,他一直攥在手中的那根碧玉簪子,落在地上,应声而断。
舒伦抱着他的身子,哭道:“二哥哥,你醒醒,我来了,你醒过来。”
可任她怎么喊,她那个笑如春风的二哥哥,满身病痛的二哥哥,再也不能应她一声了。
外头跪着的人,听闻里面的动静,知道是主子薨了,顿时一片啼哭之声。
路公公留着泪,说:“主子爷一直在等娘娘,他说,他等娘娘来跟他要碧玉簪子,爷说,娘娘答应过的,会来跟他要的。”
舒伦早就哭的泣不成声。
当年驭风跟她说,允礽起了死念,她怕他有个什么好歹,便把少年时,他给她的定情信物碧玉簪子,给了驭风,并让驭风跟他说,若他不好好的,她便再不把这碧玉簪子要回来。她当时把这碧玉簪子还给他,是想让他念着她与他的那一段情,听一听她的劝,好好活着。
他却不知理解成了什么意思,把这簪子藏了这么多年,至死都在等她来跟他要碧玉簪子。
路公公将地上断成两节的簪子,捡了起来,交到舒伦手里。
那簪子通透莹润,泛着光,显然是他常常抚摸的结果。
舒伦拿着簪子,对允礽说:“二哥哥,我来了,我来跟你要碧玉簪子的,你知不知道,二哥哥。”
胤禛在听闻消息以后,不顾病体,也很快赶回宫里,并下了旨意,叫允礽的儿子理郡王弘皙速速进宫。
等胤禛赶到咸安宫的时候,已是半夜。
舒伦哭了良久,眼睛都是肿成了核桃。胤禛劝她离开,说:“你哭成这样,会伤及身体的,他素来疼你,你在他面前如此,他去了,也不会安心。”
舒伦一句也不听,最后竟是哭晕了过去。
胤禛让人把她移到寝宫休息,自己则将屋里伺候的人全撵到了宫外,也让人关上了门。
这样,整个屋里也就允礽和他,两个了。
胤禛坐在床前,看着床上双眼紧闭,没了气息的人,红着眼,哭了出来,他哭,没一丝声音,却比那些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哭,更多一份悲伤。
他说:“我们两个算是比了一辈子,小时候,自己没有比的心,别人偏要拿着你比。大些了,我喜欢娉婷,偏她喜欢你,不喜欢我,我就想着,你到底什么地方比我强,我定要赶上,再后来,有了阿菩,她是我的福晋,我喜欢她,她也在意我,谁知你又□□来,且当初你们还是两情相悦,你又赶在了我前面。如今,就连死,你也走在了前头,谁允许你先去的,你回来,我还没跟你比够呢,你回来。”
他紧紧握着允礽已经变凉的手,哭诉道:“当初,你不想要那个位置,推了给我,说什么我要保住阿菩,保住十三弟,便要争夺那个位置,我解了你的忧,拼死拼活的即了位,你倒落得清闲。我原本想着,等再过两年,什么都稳定了,叫你来帮我的,你倒好,先走了。天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儿。”
胤禛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哭了很久,等出来时,仍是一切如常,谁也看不出什么,谁也不知道圣上在允礽身边做了什么。
第二日,胤禛命大臣准备二阿哥身后事。
并下旨意,追封二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