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去过衙门,可门上却根本不为他通报,府衙县衙都是如此。就连从前往来过的一些门庭,也好像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不理不睬,甚至险些被人打了闷棍……”
“……卖了小桃源,刘叔把小奶奶接了回来。小奶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可爷爷却什么别的话都没说,后来就让刘叔和苍叔还有几位姐姐一块收拾行装,却带着我出了门,却把我送到了大明寺,对我说了弹古筝的话。爷爷还对我说,要是一个月都没有动静,就让我暂时在大明寺剃度了当个小沙弥,让我收好那古筝……”
说到这里,骏儿已经是泣不成声。而一边听一边琢磨这番话的陈澜连忙起身坐到他身边,轻声安慰了起来。好在小家伙并不是那等任性的人,很快就慢慢止住了,只仍有些抽噎。这时候,陈澜也已经差不多理清楚了头绪,突然又开口问道:“你说你那架古筝是爷爷亲自做的,他临走的时候,还吩咐收好它?”
“嗯。”
陈澜拍了拍骏儿的脑袋,立时站起身来,出了东屋就招手叫来了正在明间守着的红螺,低声嘱咐了她几句,末了又提醒道:“检查的时候小心些,万不可弄坏了古筝。”
“夫人放心”
安排好了这些,又让芸儿,陈澜方才重新进了屋子,结果一眼瞥见小家伙正用袖子使劲擦抹着脸,仿佛觉得刚刚那场大哭实在丢脸似的。见此情景,她自是忍俊不禁,上前之后软言宽慰了几句,等那些描红帖子和笔墨纸砚一一送上,就拉着小家伙到书桌后头坐下,又吩咐芸儿在一旁伺候笔墨,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日落之前,杨进周仍然没有回来,但古筝中的东西却已经由红螺送上来了。那古筝的空腔中并不是藏着陈澜想象的书信等物,却是一面阔两寸长两寸篆刻飞龙和麒麟,系着红丝绦的金牌,背后居中刻着皇帝圣旨,左边是合当差发,右边是不信者斩。拿着这沉甸甸的东西,她忍不住越发惊疑不定。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隔仗前头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夫人。”
陈澜抬头吩咐了一声进来,见是云姑姑,她不禁露出了征询的表情。果然,云姑姑上前之后就面色古怪地说道:“夫人,外间有人求见,道是江家四郎。我去了门上一趟,原是要打发人走的,可后来就认出那是昨天在小桃源见过的。他还说并不敢惊扰老太太,此番是想见一见夫人,有要紧事情禀报。我最初还有些犹豫,可他又着重说,是为了小桃源的事。”
“这个江四郎倒有意思。”陈澜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随即就笑道,“既然这样,就请他去前头小花厅吧,我这边再收拾收拾就过去,你先去前头陪一陪,试探试探。”
“是。”
到东屋里头看了看还在认认真真写字的骏儿,陈澜又穿了一件褙子,就唤上长镝陪着出了门。可才出了院门顺着夹道没走多远,就只见一个婆子一溜烟跑了过来,赫然是自家之前带出来的。那婆子近前慌忙屈膝行了礼,旋即低着脑袋说:“夫人,外头突然多了好多兵,把咱们这儿整座园子都看了起来,那架势实在是吓人得很……”
“怎么吓人了?是有什么不恭敬的言辞,还是人要闯进来,抑或是干脆对门上动了手?”陈澜连珠炮似的发问之后,见那婆子呆呆愣愣地答不上来,她就淡淡地说,“如果只是守在宅子四周,那只是为了护持宅院,不用理会那么多。该做什么做什么,别慌慌张张的”
撂下这话之后,她也不再去看那个婆子,带着长镝就继续往前走。直到过了拐角,长镝才按捺不住问道:“夫人,您就真不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陈澜脚下步子微微一停,侧头扫了一眼长镝,这才笑道,“咱们家可是曾经有过锦衣卫在宅子四周看守,如今就算再大的阵仗,比得上那时?”
只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