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拉她的衣摆,随即便干咳了一声道:“三小姐的恩德,咱们也只能这辈子好生做事来报答了。论理三小姐伺候着老太太刚到,咱们就是来磕头,也不赶这么一会儿,实在是因为眼下外头的动静。”
陈澜深知侯府人事错综复杂,那些眼下有位置的固然是各自有各自的路子和效忠的主子,就是没位置的,七拐八绕的姻亲故旧,随意笼络也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楚四家的主动送上机会来,又是理该替她们出头的,她自然毫不犹豫,此时见她们都是忠心投效的姿态,心里自是深为欣慰。此时听林海家的这么说,她立刻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海家的忙摇摇头说:“咱们几个也是初来乍到,并不能说完全清楚。但小的喜欢串门,又教了那些庄户人家的女人几手城里如今最时兴的窗花样子,所以她们倒是乐意和小的说说闲话。这天安庄从前是皇庄的时候。租子就比寻常的皇庄高一成,结果夏庄头接手之后,又自作主张加了两成,所以佃户们没一个吃得消。而且他借口要修庄子请宫中夏公公小住,又派了佃户们不少差役,前年冬天甚至活生生累死一个人,所以他的名声很不好。”
说到这里,林海家的歇了一歇,这才继续说道:“过不下去的佃户们倒是有想着拼一死用激烈法子的,可夏庄头身边很有几个能打的,再加上张家湾巡检司和弘仁桥巡检司都被他用银子喂饱了,凭着宫里夏公公的关系,就是通州知州衙门,递条子过去也好办事,所以,他竟是在这里一任就是五年,这安园也修好了。只没想到一道旨意就让他挪了窝,而且庄子竟不是皇庄了,还赐了给咱们侯府,所以听说他搬走的时候很是不甘心。”
紧跟着,林海家的又说了一些从村里一些庄户人家那儿听到的闲话,陈澜一一仔细听了,心中渐渐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一个说完,楚四家的等其余三个妇人也各自七嘴八舌地补充,不消一会儿,她就把这天安庄和安园的事情打听了一多半,随即暗自叹了一口气。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果然不是那么好接下的,这还真是有些烫手……可那夏庄头暂且不提。朱氏是早上才让人送信到这儿来的,如今他们前脚刚到,佃户们就堵上了门,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卯上了……想到今日午间离开时,三叔陈瑛那阴霾密布的面孔,陈澜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他的身上,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陈瑛昨日晚上才回来,怎么会摸清楚这儿的事情……等等,若他不是昨日才刚回来呢?
陈澜正因为自己那灵机一动而感到心惊,门帘外头突然传来了胡椒的声音:“小姐,外头楚平他们四个说是有要紧事情求见。”
一听是自家儿子,楚四家的林海家的顿时露出了期盼之色。毕竟,自打人跟了四少爷做伴当,她们也一直没见,就是之前人到了庄子上,因为规矩在,她们也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此时此刻,四个人都在偷眼打量陈澜,希望她能够开口答应。让她们喜出望外的是,陈澜只是微一沉吟,就开口吩咐了一句话。
“去摆一具屏风在这儿,然后把人带进来,你们四个也留下。”
安园里头各种家具都是现成的。不一会儿,两个粗使婆子就抬了一具四扇雕仙鹤衔仙草的黄花梨大屏风来摆在太师椅前头,随即方才垂手出去了。没过多久,陈澜就听见一阵响动,透过屏风缝隙,隐约可见四个少年依次进门,行了礼方才垂手站起。
不等他发问,当中身材最壮实的楚平便粗声粗气地说:“回禀三小姐,小的四个奉您的命去给那几个佃户送热水,又在旁边劝了几句,结果发现好几个人身上都有伤。看样子都是新鲜的,应当不是今天就是昨天打的。不管对谁说话,他们都是一概不理会,给水也不喝,哪怕是其中一个坚持不住昏了过去,其他人也只是看一眼就继续跪着。刚刚小的四个进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