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未语,沉着的眸,深不见底,半分不得见喜怒之色。
到底,这纳妃之事,帝君有何之意?这龙鳞逆不得,也顺不得,实在为难。
江北监礼寺卿反复掂量思忖,仔细察言观色,才继续道:“臣以为此,左丞相嫡长女娴容淑德,谏议大夫之七女才名鹩都,温太史四女容貌端立,都不失为皇妃之选。”
谏言之后,又是许久死寂,新帝懒懒靠着龙椅,眸子竟细细瞧着白皙剔透的手指,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喜怒不明。
诶,圣意难测啊。
“还有。”
新帝忽然清幽幽地吐出两个字,无波无澜。
还有?监礼寺卿大人一愣,转念一想,想来是这些女子不得新帝欢喜,便绞尽脑汁,将鹩都未出阁的待嫁女子一一如数家珍:“还有,秦太师之幺女倾城之姿,铁卫将军胞妹文武双才……”滔滔江水过后,这鹩都的世家女子几乎各个罗列了个遍,监礼寺大人吸了口浊气,“鹩都仕女坊的清离姑娘也是……美貌无双。”
话落后,是常常死寂,秦宓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监礼寺大人懵住了,还不满意?连妓坊的女子都说上了,到底圣意何为啊?监礼寺卿冷汗淋漓了,一双细眼四处睃,却无一人敢上前说话,忽然,监礼寺卿眼睛一亮:“高阳王百里将军巾帼不让须眉。”
武官之首,那人一身深黑的朝服,绣以蟒蛇。此人,正是北沧高阳王,十二岁从军,先帝钦封的第一将军,女儿之身,战以天下,巾帼不让须眉,百里西楚确实担得起。
她只是微微垂首,面无表情,容颜娟秀,竟有股子雌雄难辨的英挺。
殿中噤若寒蝉,皆低头,顺耳,只待新帝之言。
轻轻启唇,秦宓漠然:“程六。”
“属下在。”
广纳贤妃,一朝荣宠,全凭圣意。
秦宓只道:“指婚。”
百官瞠目,程大了然:“爷,可是全部指出去?”
“嗯。”不痛不痒的语气,显然,爷没有多少耐心。
呼——一声一声倒抽气,不绝于耳,朝下百官惊愕至极,几十个精挑细选的绝色佳人,竟无一得圣意,虽如此,又何必一个不留?难道……
新帝这是要永绝后患!六宫无妃!
程大看了一眼文武官列位,又问:“爷,指给谁?”
爷抬头,瞟了一眼,淡淡嗓音:“你。”事不关己的冷漠。
几十个女人,卧槽,艳福不浅啊!另一边,齐三贼笑了。程大快哭了,惊呼:“爷!”早知道如此,爷唤程六,他就不应该出列,让梁六来,反正爷不认得脸,程大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爷!”不要啊……
朝下,百官同样惊呼:“陛下!”
一国君王,最忌什么,不是残暴不仁,不是杀人如麻,不是荒淫无道,是……不近女色。
“陛下,皇室子嗣绵延,事关国势,万不可六宫无妃啊。”
“陛下三思啊!”
“……”
“闭嘴。”冷冷嗓音,秦宓眸子微掀,眼底,好似融了千年不暮的雪。
两个字,顿时三缄其口,一个一个低眉顺眼不敢吱声了。
秦宓只言:“朕有女人了。”一瞬,眼底好似融了冰凌,竟有丝丝暖意,魅人摄骨的美艳。说起那个女子,这位新帝竟如此换了容颜,道尽温柔,“大燕闻柒,”眸,好似碎裂了冰凌,透出一簇簇灼目的光影,秦宓说,“她是朕的皇后,后宫容她一人足矣,再有异议,杀。”
殿下,毫无声响,怕是多一言,就要腥风血雨了。
六宫无妃,独尊后宠,大燕闻柒,是新帝放在心尖上的人。天下有传,北帝情深大燕胤荣,失魂失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