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氏刚刚转身时,屋外的帘子便已经被人给撩了开去,一道清丽高亢的女声随即响了起来,“大嫂这话可说错了,忘了哪里也不会忘了娘家的路!”
这话音一落定,王氏的身子陡然一僵,面上扯起一抹无奈的笑来,她这姑子看来嘴皮子上的功夫依然犀利啊。
杜老夫人却是已经控制不住地全身轻颤了起来,萧怀素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和杜延玉对视一眼,双双扶住了老夫人的手臂。
屏风后光影一闪,已有两道鲜亮的人影立在了众人跟前。
当先一妇人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明亮的豆青色嵌银丝绣折枝葡萄纹交领的短襦,腰上系着一条暗银红的六幅长裙,银丝暗光闪烁,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脑后挽起的发髻上簪了两只凤凰点金的七宝珠翠,白嫩的耳垂上扣着两颗水滴状的红宝耳珰,手上的绞丝嵌宝金镯明晃晃的,通身的妆扮明媚而艳丽,那浓黑的长眉又显出一股勃勃的英气,只是往那里一站,便有股红梅傲雪的气质,却不让人觉得清冷,反倒有种火辣辣的爽直与干练。
萧怀素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妇人,这便是她的姨母,是她母亲嫡亲的姐姐,与她想像中的人物形象可是大大的不同。
众人都被杜伯娴那一身气势所吸引,在她身后一身海棠红短襦靛蓝长裙的汪子雅反倒便不显得有多出色了,那安静温柔的气质与她母亲却是截然不同。
王氏也只是微微一怔,便欢喜地上前来拉了杜伯娴的手,又笑道:“看看你这张嘴,还是得理不饶人,大嫂在你面前都显得拙了。”说着转向了杜老夫人,“快去拜见婆母吧,她可是念了你许多年了。”
“母亲!”
杜伯娴目光一转,自然地便与杜老夫人对上了,见着老夫人眼中噙着的泪水,她的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红,只拉了汪子雅上前,就着香菱刚摆上的两个蒲团便跪了下去,向老夫人行了大礼,“女儿不孝,这些年都未曾归家看望母亲,还望母亲不要在心中记怪!”
汪子雅也随着杜伯娴的动作拜了下去,口中称道:“子雅见过外祖母!”那声间软软糯糯,带着股南方人特有的婉转低回,听在耳里自然是别样的好听。
“快起来!”
杜老夫人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已是亲自上前来扶了杜伯娴起身。
那厢杜延云也在王氏的暗示下上前扶起了汪子雅来,“子雅表妹长得钟灵毓秀,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这皮肤白得就像是水豆腐似的。”
汪子雅面上一红,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只柔声道:“二表姐说笑了,子雅才没有这般好呢。”
萧怀素与杜延玉便也凑上了前来,姐妹几个厮见了一番,混了个脸熟。
汪子雅也趁机与王氏见了礼,从王氏那里得了一对水润通透的白玉镯子。
这厢杜老夫人已经拉了杜伯娴坐在身边说起了话来,抬头瞧见这边的情景,又招了几个孙女近前来,将汪子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笑道:“子雅皮肤白,这模样长得像大姑爷,倒是不像你呢!”
杜伯娴爽朗一笑,“女儿肖父,这是常事,回头等子涵拜见完了他祖父与两个舅舅您再好生瞧瞧,他那俊俏的模样可是与我如出一辙呢!”
“多大的人了,夸起自己来还是这般没底!”
杜老夫人显然心情极好,杜伯娴也会说话,几句话下来便逗得老夫人笑个不停。
“这两个是你外甥女,云姐儿和玉姐儿,”杜老夫人指了杜延云姐妹,又拉了萧怀素到身边,“这是伯姝的孩子,怀素。”
姐妹几个赶忙向杜伯娴见礼,杜伯娴也大气,随气便塞了几个鼓鼓的荷包到几人怀中,“临行前打了些金叶子,你们几个拿着玩去,可别嫌你们大姑母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