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打那以后,过去五年了,他也没和我谈这件事。
“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咱们家,你爸爸就是那副德行,家里又没个规矩,每个人都各行其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梅梅打扮得像个贵妇似的到教堂去,你爸爸这个老不死的还拉着她的胳臂在广场上走。在马孔多,人们谈来谈去的就是这件事。我这才知道,她没像我想的那样远走高飞,她就在大街拐角的那栋房子里和大夫一起住哪。他们像两头猪一样住在一块儿,连教堂的门都不进。她可是受过洗礼的呀。有一天我对你爸爸说,‘那种异教徒的行为一定会受到上帝惩罚的。’可他什么也没说。是他一手包办了这件丑事,这件公开姘居的丑事。事后,他还和平时一样,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但现在我很高兴。事情虽然落到这步田地,大夫到底是离开咱们家了,不然的话,他到现在还得住在小屋里。他离开那间屋子,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那只连门都进不来的大箱子都带到大街拐角去了。知道这件事,我感到格外心静。我总算胜利了,只不过迟了八年。
“又过了两个礼拜,梅梅开了家小铺子,还买了台缝纫机。她用大夫在咱们家攒下的钱买了台新的多梅斯蒂克牌缝纫机。看,这不是故意气我吗?我和你爸爸说了。虽然他没有反驳我,可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干的那些事一点儿也不后悔,反而心满意足。似乎在他眼里,只有跟这个家的利益和荣誉作对,并像他那样宽宏大量、慷慨大方、体贴人,再加上点儿愚蠢昏庸,才能使灵魂得到拯救。我对他说,‘你的好心啊,全都喂狗了。’而他还和平时一样,说:
‘这事你将来也会明白的。’”
8
真没料到,那年才十二月,就像有本书里描写的那样,已经春回大地了。马丁也回来了。午饭后,他来到我们家,拎着一只折叠箱,身上还是那件四个纽扣的外套,洗得干干净净,烫得平平展展,一句话也没跟我说就径直走进爸爸的办公室,同他谈话去了。早在七月,我们的婚期就定了。马丁回来后过了两天,爸爸把继母叫到办公室,告诉她礼拜一举行婚礼。那天是礼拜六。
我的衣服已经做好了。马丁每天都待在家里和爸爸谈话。吃饭的时候,爸爸再把他的想法告诉我们。我并不了解我的未婚夫,我压根儿没和他单独在一起待过。马丁和爸爸倒像是亲密无间的知心朋友。爸爸一谈起马丁来,好像要同马丁结婚的是他,而不是我。
婚期临近了,然而我一点儿也不激动。我的周围还是笼罩着一团淡灰色的雾气。在朦胧的气氛中,马丁显得虚飘飘的,说话的时候不住地晃胳臂,一会儿系上四个纽扣的外套,一会儿又解开。那个礼拜天,他和我们一起吃午饭。餐桌上的座位是继母安排的。她让马丁挨着爸爸,和我隔开三个座位。在整顿饭期间,继母和我话都很少。爸爸和马丁不住地谈生意。我隔着三个座位用眼睛瞟着他。一年以后他就是我儿子的爸爸了,可是我们之间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
礼拜天晚上,我在继母的卧室里穿上新嫁衣。从镜子里我看到自己面色十分苍白洁净,周围是一片茫茫的迷雾,我不由得想起了妈妈的幽灵。对着镜子我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伊莎贝尔,穿着新嫁衣,明天一早就要结婚了。”我认不出自己来了,回想起死去的母亲,我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两个人。几天前,梅梅在街角的那栋房子里和我谈起过妈妈。她说我刚一落地,妈妈就穿着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