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想起妈,声音也难过起来。
“胡说!”连明甫忽然吼了一声,“她在连家的日子若开心,又怎么会一走了之!”
锦言眼圈红了:“其实女儿也想不通,如果阿娘思念父亲,为什么不肯回家呢?如果阿娘不思念父亲,又怎么会每日吹相同的一首曲子。”
连明甫怔怔问:“她吹的是哪首曲子?”
锦言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青玉笛,边抚边道:“是《春江花月夜》,我很小的时候娘就教给我这首曲子,还有唐人张若虚配的诗,每当娘念到‘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的时候,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下来了。”
连明甫忽然哽住,心里大乱:难道子钰死时心里还有我?既然有我,又为何为了一点小事就与我终生不见?
锦言见父亲表情阴晴不定,又说:“娘早就走啦,外婆也不在了,如果父亲不要锦言,我真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时,徐姨娘“嗳哟”了一声,笑嗔一句:“傻孩子!”然后轻摆腰肢,走到锦言面前,将她扶起,笑吟吟说:“傻孩子,这里是你家,你若是喜欢呢,随时欢迎回来小住。”
要不是见过她的手段,锦言这么纯良的姑娘肯定要被骗过去了。若说连老太太是玄铁双锤,吃软不吃硬,那这徐姨娘就是梅花九节鞭,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阴损招术多得很呢!锦言抬起婆娑的双眼,牵住徐姨娘的衣角,抽抽噎噎问:“姨娘这么说,是不同意我长留家中吗?”
徐姨娘打了个哈哈,强笑说:“怎么会呢?姨娘是怕你心里不愿意跟我们亲近,不敢冒言让你搬回家来。你要是想回来呢,姨娘当然同意啦。”
锦言止住眼泪,抬起良善无攻击性的小脸:“锦言的事情姨娘能做主吗?姨娘同意让我回来,可万一父亲祖母还有母亲不同意怎么办呢?大家是不是都会听姨娘的意思呀?”言下之意,是父亲祖母还有正妻都还没开口呢,怎么你小小一个姨娘就敢做主了。
徐姨娘嘴边还挂着笑,眼里的笑却都熄灭了。锦言想,哈,这一回合姨娘一定受了内伤。
见姨娘着了锦言的道,锦心款款起身,对徐姨娘笑说:“姨娘糊涂啦,姨娘虽然疼姐姐,可是家中的大事,还是应由父亲和祖母做主。”
眼前的锦心美艳无比,肌肤胜雪,乌丝如瀑,五官精致绝伦,眼底秋波流转,小小年纪,尽显风情,穿着一袭桃红纱绸长裙,头上的金钗熠耀生光,雪白的颈项里戴着一只玲珑的玉如意,这装扮气度,比别家的正牌嫡女还好呢。锦言又低头看看自己,淡蓝衣裳,棉布裙子,全身上下除了扎发的一根碧绿带子就别无装饰了,小姐身子丫鬟命,就是这个意思了吧。锦言又想起李承焕,他的雍容气度,只有锦心的华艳风采能衬得上呢。一时间脸儿被逼得通红,转念,又在心里叹道:“连锦言啊连锦言!上辈子你就是这样软弱无能,自轻自贱!若再这样,神仙也难改你的命运!”
锦心手里绕着头发,围着锦言转了两圈,眼底满满是轻蔑,嘴角却是温和的笑:“姐姐,我问你,你是真的想回连家么?”
锦言声音甜嫩:“是呀……”
锦心早料到她的答案,不慌不忙又道:“我再问你,你为什么想回来?”
锦言低了头,扯着衣带说:“因为我是连家人……父亲和祖母年纪都大了……呃……”
锦心头一偏:“好啊,那你说说看,既然你这样惦念父亲和祖母,为何这七年来都没有回来探望过他们,甚至连一封信也没有?”
锦言心中怨念,想这二妹是无色无味的七星海棠,无色无味,化攻击于无形。锦言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回答,只能眉尖挑出伤感,愈显楚楚可怜,嗫嚅一阵,眼泪几欲流出。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直没有讲话的虞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