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同一时期彻底衰落的胥氏、狐氏等,孤苦无依的韩厥却是幸运的,他被仁慈宽厚的赵衰扶助,名为赵氏家臣,实则等同于养子。
赵韩两家的亲密关系,由此而始,数十年后的下宫之难,韩厥投桃报李,反过来拯救了赵氏孤儿,被世人传为美谈。
对王孙期这个“存社稷,继绝世”的建议,赵无恤再同意不过。
“然也!名士之后,不能埋没在厩苑当中,我定要将敖培养为一个精通六艺的士人。”
这也算是对薇和敖十多年苦日子的一点宽慰。
“至于其姊,我自有安排。鬼神之言,敬而远之,此事到此为止,诸位想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会谨慎而惜身,凡事皆会保持一个度的。”
三人又赞叹了一番君子仁慈,扶助名士后裔,是仁德的举动,必有回报。至于对薇的处置,他们不再多嘴,而且,这意思不是明摆着么?
在他们告辞后,赵无恤也回过味来了,今天自己说的这番话,在旁人听来,好像一副要收薇做滕妾的架势……
但是,他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骨,虽然长得如成年人般高大,但仍然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太早了些吧,在一个月的惩戒之后,先恢复她邢氏淑女的身份罢。
……
时间进入了四月底,和赵无恤说的一样,薇身上所谓的“不祥”没有发挥半点作用,反倒给他带来了连续不断的幸运。
麦子丰收后,随之而来的是长达半旬的晴朗,湿润的麦粒被晒得干燥金黄,成邑处处散发着阳光和麦子的芬芳。这是丰收的味道,国人野人们忙着用工具“连枷”打谷,累得满头大汗,却仍然一脸的笑容。
“托君子之福,今年,不会有人挨饿了!”
那个固执的桑羊翁,经过对冬种期间代田法的观察,彻底服气了,他的那几十亩“对照田”的小麦亩产量,只是代田法的一半。他既然服软,甘心为无恤驱使,赵无恤便投桃报李,授予他力田之乡吏职位。
这一职务是他新设立的,专门负责改善代田法和沤肥技术,指导国人耕作,并研究改造农具,为五月时的夏种粟米做好准备。
计侨也应了赵无恤的要求,愿赌服输,在乡寺外开了一间学堂,专门教授识字和数科。赵无恤虽然急需培养出一批能够协助计侨的数科人才出来,但他也知道,搞教育,没有两三年是不可能见成效的。
当然,目前仅仅招收士和国人子弟,只第一天,拜师的束修就收了满满半屋子,赵无恤踱步进去一观后,笑着说足够计侨及其家人吃到腊祭了。
不过,各里虽然都有孩童送来,但从人数上就能看出,各里对于识文断字和学习筹算之术,热情程度不一而足。
其中以窦里的孩子最多,窦彭祖作为名义上的乡司徒,实则是被计侨架空的。但他也参与了大大小小的事务,深知数科对于君子事业的重要程度,是一个容易受到拙拔的好门路,便鼓励自己宗族的少年们入学。
甲里作为开化仅有百年的狄人,娴熟弓马射猎的少年们对整天跪坐在学堂里兴趣不大,反倒是挤破了头,想要加入赵无恤的轻骑士两。
虽然他们人数不少,热情很高,但可供骑乘奔驰的战马却没那么多。所以无恤干脆新组建了一个材官两,专收身材高大修长,擅长射箭的人。
桑里则比较传统,世世代代致力于耕田种地,对沤肥代田更感兴趣。
而占了全乡人口一半以上的成氏四里,在三老成巫的默默渗透下,加上麦子丰收带来的好处,大多数国人早已倒向了赵无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