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的梁王送了奏折。”
赵宁佑的话语刚落,我手中的书本猛然从手中滑落,面色的阴郁的回望着他,“他来做什么?”
“说是四年未曾去皇陵祭拜太上皇,如今先皇去世快满一年,作为臣弟,日夜思念亡兄,已带着万贵妃往着京城赶来!”
身边的大总管弓着腰为我捡起书简,恭敬的递给我道:“大长公主,东西可要拿稳了!”
我抖索着手慢慢接过,一边捏紧了手中的书页,一边克制着心中万分动荡的情绪,沉着声音道:“他们现在到了何地?”
赵宁佑翻开了驿站送来的书信,开口道:“已到吴州。”
走出书房的时候,我攥紧了衣袖中的双手,抬着头望着头顶一片灿烂的艳阳,心中却陇上了阴霾。
到底是秦地苦寒,耐不住寂寞,我倒要看看这对母子这次又想上京整出什么幺蛾子?
二月中旬,朱少卿上任了,赵宁佑爱惜之才,任命其为中书侍郎,同中书令大人共同掌管六部事物。
随着这一批新入的进士生涌上朝堂,宋圭只手遮天的格局终于被打破,新入大理寺的几位大人,个个皆是耿直之辈,对大理寺少卿宋凡轩的随意断案的态度皆是纷纷不满,一任职位便上了几道奏折弹劾这位少卿大人的办事人力。
宋圭安置在中书门下的爪牙也因入了新人,受了限制,户部的尚书大人如今由三朝元老蒋太公任职,二月赵宁佑的大刀阔斧在无声之间一点一点挖掘宋圭的在各职门的人手。二月的一桩御史受贿案件,宋凡轩看守不牢,牵连的京城官员行贿记录的账本竟然被毁,赵宁佑大怒,顺应多人的弹劾,将宋凡轩罢了官职。大理寺少卿一职空了下来,立即由下面的一位老少正填补了上去。
母后留给我的箱垄中,意外的我发现了一束泛黄的书,书名是《武备录》,书中褶皱的书页上的文字龙纹凤舞,可每一段文字下面都配上了一副兵器图。
从战国时代的青铜剑到现在的长刀,乃至各式各样的漆弩,翻到后面,甚至出现了我所不曾见过的兵器。
高大精密的投石车,射程甚至能达到一百丈远,轻巧改良的千机弩,带回钩的羽箭,还有坚硬无比不可摧残的攻城车,甚至,还有些没有名字记录的兵器,这些东西打破了马背上互相厮杀的野蛮的时代,书中的笔记有些模糊,连着页角也开始蜷曲,纸张也有些薄透,似乎只要轻轻一扯,这珍贵的藏书便能化成齑粉。
母后从未告诉任何人,将它藏于不见天日的木箱中,定然是万分宝贵。可她将这些交给我,定然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发现它们。
摸着这孤本,我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国与国之间的厮杀,不过就是兵器之间的争夺,如若当初那匈奴老贼想要从我的身上掏出些什么,定然和这本书有关。
那箱垄间的藏书过百,可只有这本最弥足可贵。
狷狂的行草详细的记录着每一种兵器的制作方法和尺寸样式,从材料的选取到机械的组装,毫无遗漏,宛然将偌大的兵器一步一步分解在书上。
而最后一页,上面没有任何图片,只有寥寥几行文字,我细细研读了一番,大约讲诉的是与火有关的一种桶形兵器,记录这本书籍的人似乎并没有找出它的制作方法,只是微微谈及了说出此法的人,似乎是一位姓沈的将士。
想起高校尉上次提到的弓弩,从里间拿出纸墨,将书中的十字弩和神臂弓抄录了下来揣在衣袖间,将那本孤本藏好后,我将这张记录了几种射弩的制作之法的图纸好好翻了出来。
宝华店的暖阁内,宫人都在外头待命,我从书桌上掏出了一叠了宣纸,认真演算着每个部件尺寸和契合的孔洞,演算了整整一日,这才将射弩的每个弓箭部分分别画在了不同的宣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