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席,大家依次坐下,座位不够,有些人搬了椅子坐在后排——我发誓在黄总讲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对在这里的工作好感降了一半——他说话的语速飞快,我要全神贯注才有可能抓住飞过我耳边的每一个字,而他说话的内容,有那么一大半,就在我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之前已经过去了——他在说什么?哦,我大致明白了,我还有一个直接上司——王秀美,英文名MARY,她是客户总监,看上去应该是30岁的年纪,板着一张浓妆的脸,只在把目光投向老板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牵,有点笑模样,她看我的时候,这点笑模样就省了——当她跟你说话的时候,她习惯用祈使句,但是当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则习惯使用反义疑问句。比如她那天对我说:“去把客户名单拿过来。”我愣了一下,很不习惯这种没头没脑的说话方式——她可以不说“请”,但为什么连“你”也省了。我站在原地,问她:“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她歪了一下脑袋,耸耸肩:“难道还有别人吗?”
当然,王秀美或者MARYWANG是有资格这样做的——她是客户总监,这个公司一半以上客户都是她谈下来的,黄总跟谁说话都没有耐心,但是对王秀美则不一样——他耐心得很,连说话语速都不自觉地慢一点,就像以前我没来公司的时候,他对我说话的语速。那是一种接近正常的人和人之间交流的语速,而不是他在会议室发号施令的语速——他恨不得像武功大师,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出最多的招式——他交代任务总是像机枪扫射,我们这些给他做手下的,必须像那种久经沙场的老兵,善于在枪林弹雨中冲锋。当然我不习惯——我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而且这么快的节奏是我没有想过的。
顺便说一下,黄总手下的客户主管有五个,我只是五分之一,另外还有四个客户主管,其中有一个客户主管吕尘比较特殊,他很少在办公室里出现,黄总对他网开一面,甚至王秀美也要让他三分,据说——他开拓了上海市场,黄总前赴后继往上海派过数人,但全都毫无建树,后来吕尘去了——吕尘大部分时间呆在上海,如果偶然到公司,也是直接去老板的房间,公司有传闻他要做高级副总裁。一个客户主管直接提升到高级副总裁——这让我们剩下的几个做客户主管的都野心勃勃——是呀,谁愿意一天到晚看王秀美的冷脸?而王秀美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我们那间充满百合香气的会议室,只要她主持会议,就立刻硝烟弥漫——散会的时候,百合都蔫了——唉,植物尚且如此,人何以堪?
我们又坐在会议室里,这次人比较少,只有王秀美和我们四个客户主管——吕尘早已不参加她主持的会议。他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即使他不在老板的办公室,他也不会来参加客户部的会。那天王秀美心情极其糟糕,当然也是我多嘴,我说我们系要重新装修办公室——王秀美白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黄总当初要你来,就对我们说过,我们公司会承接许多与学校有关的项目,他认为我们这些人都不善于和知识分子打交道,所以找了你来,现在我们给了你一个机会,可是你给我们的惊喜呢?既然你们系要装修办公室,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你应该拿出一套完整的客户计划,你应该告诉我们谁负责这个项目,你们系主任的年纪爱好以及他在这个项目中可能的作用,还有你应该告诉我们你如何能把你过去的老领导发展成我们公司的新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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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迟(3)
我感觉忍无可忍,当即和顶头上司吵了起来——那天后来的时间,我被叫到黄总办公室,黄总紧锁眉头,一个劲儿抽烟,我倔强地站着,就是不肯坐下。最后黄总总算露出点笑容,他对我说:“王秀美可能是性子急了一点,但你要体谅她,毕竟她的压力很大,现在装修设计公司那么多,客户资源又有限,作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