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有奇效,你以为那小子能够撑到现在!”乱弹子冷哼着直起了上身。
“你说清楚,陵儿的身体究竟如何!”董砚棠脸色骤变。
骨骼清奇的老者斜睨着灯火,突又一个翻身跳到了董砚棠一侧,暴跳如雷:“董砚棠,那小子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你比我明白!你难道还指望那小子的身子能有什么起色?!你难道还想让他为你那些所谓的家国大义服务?!董砚棠啊董砚棠,你总发些春秋大梦!”
“陵儿他还有多少时间……”茫然放下了未饮一口的杯中冷茶,董砚棠宽阔的肩膀竟有了丝丝悸颤。
“哪儿也不去,就在我这里好好养着,我或许还能想办法让他再拖上很长一阵子,三五年总归还是有的。”乱弹子一下横坐在桌子上向董砚棠晃了晃手指,白须竖立根根分明,将满是怒意的脸凑近了董砚棠,“但是你若让他此时再回到江湖中去,那恐怕他的身体根本熬不住一年半载!”
“三五年……”董砚棠额上凝满怅惘之思,却又于此时听到了屋外响起了带着轻咳的徐缓脚步声。
“叔叔,来了也不提前告知,我都没能为您接风洗尘。”清冷的声音自房外传来,只身着一件亵衣的少年微笑出现于乱弹子的房前。
见到江陵看来气色安好,董砚棠欣喜站起了身子:“陵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歇着?”
“天气有些热了,我睡不着,听见乱爷爷的屋中响动便走了过来,不过好像我到来的时机有些不对,乱爷爷又在乱发脾气。”江陵倚在门栏边,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捕捉着董砚棠与乱弹子两人的气息,“叔叔你是不知道,乱爷爷年纪越大,脾气越遭,这段时日总叫我和姐姐好受。”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乱弹子在桌子上龇牙咧嘴火冒三丈。
董砚棠踱至门边,轻轻拍着江陵的肩膀:“夜深了,快回房去睡吧。”
“嗯,叔叔奔波劳碌,也早些休息,明早见。”江陵点点头,又侧首乱弹子的所在故意无奈挑眉。
见江陵的背影没入回廊尽头的房间,董砚棠方才对着火光再次坐定,乱弹子则跳下桌子卧倒在榻上,过不多时便发出阵阵的鼾声。
……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柔地洒在药芦边,洒在小溪畔,也洒在了少年清逸的眉眼间。流淌不息的泉水旁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董砚棠与江陵并肩而立。
在朝阳的照耀下,江陵平日里苍白失血的脸上格外稀有地现出了微微的红润色泽:“叔叔去了海外那么长的时间,大概不只是去做生意如此简单,叔叔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董砚棠一手背负一手捋须,严肃的神情一丝不苟:“西洋各国物产颇丰,各地风俗也与中土迥然相异。有我们这里没有的瓜果,也有闻所未闻的奇异生灵。”
“那叔叔也一定有幸品尝了那些不同国度的美食!与我中土相比,是否大有不同?”江陵面露向往的神思。
董砚棠经此一问,不禁有些好笑地瞧着身旁终究不过少年心性的孩子,只是沉凛的目光仍旧一如既往:“陵儿,这半年来你脱身江湖,大概对外界变幻并未曾留心。你可知道,不久之前北平便有传闻,据说燕王病入膏肓,已经神志不清六亲不认。”
江陵闻言似是微微地一怔,收起了唇际闲然的笑意:“前些日子我去镇子上走动,对燕王之事大概有所耳闻,现在想来姐姐恐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才急急离去。原来叔叔早已知会了姐姐,却不曾将此事告诉我。”
“洹儿已消失于江湖半年,黑白两道都有流言蜚语,谣传四起总归不是好事,她有她的职责。”董砚棠握起江陵的手,将江陵引致了巨木的阴影下。
“我也有我的职责,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江陵从腰间取下了折叠竹杖,手指滑动了柄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