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懂。”闻一多讲楚辞,开头则是:“痛饮酒,熟读《离骚》,方称名士。”闻一多上课抽烟,上他课的学生也可以抽烟。西南联大的另一位教授唐兰是古文字学专家,却开了一门“词选”课,课上只讲《花间集》。据说他讲词的方法是:不讲。只是用无锡腔调(实是吟唱)念一遍:“‘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凤’——好!真好!”
抗战时期,敌机经常空袭后方,西南一带有所谓“跑警报”一说。雷海宗是西南联大历史系教授,授课内容已烂熟于胸,无需备课,讲到哪算哪,每回上课现问学生:“我上次讲到哪里了?”然后就滔滔不绝地接着讲下去。班上有个女同学,笔记记得最详细,一句话不落。雷海宗一次上课前问她:“我上一课最后说的是什么?”该女生打开笔记本看了看说:“你上次最后说:‘现在已经有空袭警报,我们下课。’”
西南联大时期,有位研究印度哲学的金先生,每次跑警报都提着一个手提箱,里面其实并非贵重物品,而是他的女朋友的情书。他把这些信视若生命,有时也会拿出一两封给别人看,因为信里没有卿卿我我的缠绵话,只是一个聪明女人对生活的感受,文字很俏皮,充满了英国式的机智,是一些很漂亮的essay,字也很秀气。汪曾祺说:“我看过这个女人的照片,人长得就像她写的那些信。”
联大同学中,也有个别人从不跑警报,始终安然无恙。有个广东同学爱吃莲子,一有警报,他就用一个大缸子到锅炉上煮莲子。警报解除时,他的莲子也煮烂了。一次敌机炸了联大,此人居然听着身边的炸弹声依然神色不动地搅和他的冰糖莲子。
许宝是俞平伯的内弟、数论专家,也好昆曲。抗战期间在昆明,他常和友人唱曲,然后去翠湖西路一家北京人开的小饭馆聚餐,饭后结账是AA制。常常是掌柜的还扒拉着算盘,许宝已经把钱敛齐了交到柜上。掌柜的颇为诧异:怎么算得这么快?
医学家尤彭熙曾遍游欧美诸国,说:“地球并不大,我到处都遇到熟人。”
画家白蕉自称“懒汉”、“天下第一妄人”和“蕉老头”。
画家胡亚光年轻时风度翩翩,陈蝶仙说:“与亚光共谈笑,如对玉山琪树,令人自生美感。”一次,某作家续弦,胡亚光和梅兰芳都去参加婚礼,且比肩而坐。有人仔细观察,认为胡亚光的美胜于梅兰芳,便就此写了篇文章,登在《晶报》上。
梁启超和郭沫若都属于才子式的学者。侯外庐说:“郭沫若曾告诉我,梁启超形容自己的能力时说过:点起一盏油灯,日文就学会了。而郭老自己,则一星期就学会甲骨文。”
有人这样描述叶公超:“方面大耳,头发溜光,个儿高,背微驼,肩胸宽厚西装挺,口衔一个栗色大烟斗,一派英国绅士风度。”
巴金说:“我不善于讲话,也不习惯发表演说。”
陈寅恪任教清华时,父亲陈三立一度居上海。某年暑假,陈寅恪的几个学生去上海拜谒陈三立,老人和几个学生坐着谈话,陈寅恪则立于一旁,直到学生离去。
黄裳在南开中学读书时,张蓬春曾把梅兰芳请来参观。学校布置下去,严禁学生围观。黄裳想请梅签名,料定他会去新建的瑞廷礼堂,便事先躲在礼堂后台守着。果然梅兰芳在校长们的簇拥下来到礼堂,这时黄从后台突然走出,给客人和陪同人员来了个突然袭击,校长等对此也束手无策,黄从容地将一张卡片递了过去。梅兰芳踟蹰了一下,轻声问:“是横着签还是竖着签呢?”梅写起字来纯熟老到,和他说话的声音有点两样。此时黄裳注意扫了两眼:“他脸部的髭须已经青青地布满了双颊了。”
抗战期间,黄裳曾在重庆大街上见过吴玉章一面,他说:“吴老穿了熟罗绸衫,拿了折扇,飘然在中山路上走着,的确很有点旧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