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對這種安排並沒有太多意見,一個人生命和精力都有限度,她註定沒辦法去經歷所有的事情。也正因此,她很樂意傾聽別人的故事,好像通過他們的交談而短暫地接觸到另一段人生。
德國整個白天的氛圍都很悶,大街上人也不多。
但一到晚上,很多壓抑的德國人都會藉助酒來放鬆,或者說發泄。克勞斯雖然不喝酒,但是他也盯住了景玉的酒杯,阻止她多飲,頂多嘗個味道就移走。
八點鐘一過,餐館裡氣氛熱烈起來,有個西班牙女郎裝扮成吉普賽女郎的模樣,跳著火辣的舞蹈,展示著自己的漂亮和熱情。
她還會和台下人互動,只需要1歐,就能享受她親自餵酒的服務。
1歐。
德國對難民開放後,給很多難民開出的工資,工作一小時,能拿到一歐。
這也是德國不夠安全的因素之一。
在徵得克勞斯先生同意之後,景玉興致勃勃地出了1歐,享受到了舞娘的餵酒服務——用的是克勞斯親自開封、倒出來的一杯酒。
舞娘沒有立刻離開,她側站著,向克勞斯先生伸出手,像一隻慵懶、舒展身體的貓咪。
「您不需要來一杯嗎?」她用英文問,「我可以免費喔。」
克勞斯先生禮貌拒絕:「對不起。」
舞娘笑起來,她抽了一張餐巾紙,在上面印下自己的唇印,手一揚,精準地落在克勞斯先生面前的桌子上。
「真遺憾,」舞娘眨眨眼睛,暗示他,「我就住在後面喔,今晚隨時可以過來找我。」
克勞斯先生沒有說話,他沒有碰紙巾,側身看景玉。
景玉手托著腮,手肘壓在木桌上,正盯著他面前的紙巾看,抿著嘴,目不轉睛。
克勞斯第一次見她流露出這種嚴肅的神情。
她看上去似乎很在意這張印著口紅印的紙巾。
克勞斯傾身:「甜心,我——」
景玉卻興致勃勃地問他:「先生,您能幫我問問她,這口紅是什麼品牌嗎?是哪個色號?」
克勞斯:「……」
克勞斯伸手,拍了拍景玉的後腦勺,撫摸著她綢緞般的黑髮。
景玉似乎聽到他極輕地笑了一下,有些無奈。
也或許是幻覺。
克勞斯說:「我不會去找她。」
「您幹嘛和我說這些?」景玉吃驚地睜大眼睛,「您該不會覺著我會因為一張印著口紅的紙巾就介意、難過吧?難道您眼中的我氣量這樣小嗎?」
「氣量很大的小龍寶貝,」克勞斯耐心聽景玉說完,手指順著頭髮下移,撫摸著她的肩膀,微笑著對她道歉,「抱歉,我知道你大概率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不開心,但我不想忽視你小概率存在的心情糟糕。」
景玉想好的話噎在咽喉中。
克勞斯手往下,握住她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落下紳士一吻:「況且,今天你購買了我的時間。」
此刻的他看起來就像保護公主的騎士,金髮燦爛。
「我想,我應當有責任來維護龍小姐的愉悅心情。」
第41章 四十一顆
「克勞斯先生,」景玉小心翼翼地說,「如果你能稍微降降價,我的心情會更加愉悅。」
「景玉小姐,」克勞斯溫柔回答,「降價是不可能的。」
景玉誠摯地說:「您還真的是不把感情帶到事業上。」
克勞斯笑著回應:「你也很理智。」
克勞斯負責開車,他一杯酒都沒有碰,不過又給景玉倒了一杯。自行車團隊游的人在打著節拍唱歌,景玉跟著哼了一陣,她聽不懂這些人唱的歌謠是什麼內容,畢竟無法分辨一些本地濃重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