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趙叔」就是現在這酒店的老闆,景玉和他打招呼,也是試圖將自己的啤酒和葡萄酒銷售給他。
看得出趙先生對故鄉的一些變化很感興趣,為了能夠打動對方,景玉卯足了勁兒,把從小到大的趣事都拿出來說了一遍,什麼挖沙坑、洗海澡、「曬人魚」,去泉心河玩水兒,在西海岸的無人沙灘露營,晚上還會有小螃蟹偷偷地出來,抓起來裝進瓶子裡……
景玉越說越起勁兒,趙先生也笑著聽。
忽然,趙先生抬起頭,看了眼景玉的背後,站起來:「克勞斯先生。」
景玉頓了一下,回頭看。
衣冠楚楚的克勞斯先生就站在她背後,禮貌地和趙先生打招呼。
景玉不吭聲了。
克勞斯自然地坐在景玉位置旁邊,他微笑著和趙先生寒暄,用的也是中文。
景玉在旁邊聽了一陣,大概聽明白了。
兩個人早就認識,今天晚上也是趙先生邀請克勞斯過來的。
景玉喝了杯水,嗓子有點點干,剛才說話說的太多了,不太舒服。
在外人面前,景玉和克勞斯一句話也沒有說。
克勞斯先生很注重儀表,今天也是。
他使用了景玉熟悉的香水,穿著景玉熟悉的黑色正裝,不過今日並沒有穿馬甲。
克勞斯先生身材高大,腿長,為了能夠坐的更舒服一些,在落座前,椅子被他手動往後調了調,才能夠自由放開。
景玉一低頭就能看到他熨燙到筆直的西裝褲,褲縫銳利。
趙先生與他寒暄完畢,笑著指景玉說:「景玉小姐很健談啊,剛才和我聊了很多,哎,口才也很好,說的我都想休假回去看看。」
克勞斯聽他說完,笑起來:「她的確能說會道。」
景玉想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下來。
哦豁!克勞斯先生又能夠熟練運用一個四字詞語。
中文水平再度邁上一個台階。
只是這種慶祝的欣喜,一直持續到趙先生說了聲「失陪」,站起來離開。
克勞斯這才側身,看景玉。
他還是如此紳士。
或許因為合約結束,今日的克勞斯看上去更加禮貌。
景玉說:「好久不見,克勞斯先生。」
克勞斯微微笑開了,他的綠寶石眼睛好像可以漾起波紋的水:「三個月也不算太久,jea,你最近生活還好嗎?」
開場白有那麼多,景玉想,他們兩個人偏偏選擇了最俗氣的這種。
景玉笑眯眯:「很好,我體重又增加了一磅耶。」
克勞斯贊成:「的確很不錯——剛剛你表現的也很出色。」
景玉有點小驕傲,甚至還有點得意:「是吧?」
就像學生向自己的老師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
「四年了,」克勞斯若無其事地合攏雙手,身體微微後仰,平靜地注視著她,「我都沒有聽你稱呼我一聲』叔叔』。」
景玉沉默兩秒鐘。
她很想問他一句——「先生,』daddy』這個稱呼已經不能滿足您那奇特的性、癖了嗎?」
但不行。
她得把握好這個尺度。
景玉清清嗓子,認真地告訴克勞斯先生:「因為之前你沒有要求。」
克勞斯想說些什麼,但趙先生回來了,重新落座。
在有其他人的情況下,克勞斯並沒有和景玉討論以往那四年的想法。
他和趙先生聊了很多,關於比賽,關於賽馬,足球俱樂部,等等。
只是在最後,趙先生才諮詢了有關埃森銀行的一些事情和流程,克勞斯只選擇性地回答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