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就是曾家集。”纪典举鞭指向前方一处山坳。
林准之一看,这曾家集夹在两座陡峭崇巅之间,只有十多丈宽,左侧一条小道,仅容三人并行,此刻已被滚木隔断,几列士兵手执明晃晃的钢刀,在道间巡守。
“好一处险地!”
林准之一声长叹,话刚说完,偏将军曹明英已率领左右卑将迎出,自有兵士将满车的米粮药膏卸下。
“大人远途劳顿,且先稍歇,卑职命人去弄些吃的。”
曾家集居民一半逃走,一半被安排到别处居住,坳中几十幢房屋,便作了临时的营盘,曹明英把林准之引入一座大院落内,正要离去,林准之伸手将他拦住,道:“路上已吃过了,明英,今日情形如何?”
曹明英面带忧色,道:“今天已闹了四次,傍晚一次闹得最凶,末将杀了十多个乱民,才把他们吓退。”说完,垂首轻声道:“卑职怀疑有锄龙会的反贼混在其中挑唆。”
林准之叹了口气,道:“我已料到此事,只是苦无对策。”
“三公子对付反贼向来很有办法,大人不如将此事交给三公子。”
曹明英话刚出口,已被林准之喝止,道:“他不给我添乱,我已心满意足了。趁着一点暮色,我们去瞧瞧灾民。”
曹明英唤来两队士兵,左右保护林准之。一行人往山坳北方行了百多步,路愈险峻,耳内渐渐传入哀叹恸哭之声,又走了几十步,眼前豁然开朗,清坪绿原,广袤绵延,只是高低起伏间,尽是神色凄惶;衣衫褴褛的灾民,扶老携幼,哭声不绝,每隔三五十步,便搭了一个草棚,棚内放着馒头;油饼;药膏;清水等物。
“百姓何罪,竟遭此大难!”
林准之在营寨内看了半晌,心中一凛,忽见远处一群灾民哭哭啼啼拥着往西北方去了,一时不解,向左右询问,曹明英道:“凡有新丧之人,都葬在离此十里外一处小丘,这些人都是去送葬的。”
“我曾有条令,新丧之人的尸身必须焚烬,为何还有此事!”林准之勃然变色。
曹明英喏嚅道:“百姓都说:‘不让我们入境也就罢了,为何连尸身都要烧去,你要烧,就连我们一起烧了吧!’卑职好说歹说,百姓只是不依,卑职恐激起民变,所以才。”
“混帐!不将尸身烧去,疫病只会传播更快。你们随我出去看看!”林准之拔脚便往外走,随侍慌忙上前劝阻。
“大人,民怨沸腾,不可以身涉险哪。”
“圣代无刁民,如果连百姓都惧怕,还做什么父母官,让开!”
林准之执意要去,曹明英连忙召集一营士兵,护送他出寨。霎时间,灾民蜂拥而至,涕零如雨,众士卒忙用木盾将百姓隔开。
林准之看着一张张憔悴的脸,也觉心酸,高声道:“我听说,一家失火,邻居都取水来救,如果火势蔓延,连邻居的屋子也一齐烧了,那么,各人都只会去救自己的屋子,结果只能是所有的屋子都被烧毁。疾疫和火一样,段谷百姓有难,邻郡都会想尽办法救灾,但如果瘟疫流传,各郡无暇他顾,又如何能够帮助段谷的灾情呢?”
吵闹声渐渐停息,林准之又道:“天降大灾,疫疾如虎,不让你们入境,是我的罪过,能使一户安康,本官减寿十年,又有何妨。当今圣上乃英明之主,赈灾的诏书已快马送往各州府,大家稍安勿躁,再过几天,本官将郡内空屋迁出一部分,无病者可前往居住。”一番善言安抚,百姓怨怒渐平,信心大增,林准之想把新丧之人的尸身火化,灾民商议过后,也都应允。
“大家不要被这狗官骗了!”人群中陡然传出一声大喝,
“反贼,还不受死!”
曹明英瞧得清楚,搭弓便射,锐失透入人群中一名大汉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