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映着夜色,清清冷冷的光线洒落在视线的每一个角落,混着几许松柏味道的空气萦绕在鼻尖,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火药的味道。
梅含雪就着背后熟悉的脚步声,饮完了最后一杯寒酒。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毕竟这声音听了三十年,不想熟悉也难。
“别喝那么多冷酒。”
“哥,你怎么也这么早?”
梅寒雪看了眼梅含雪的神色,见梅含雪眼神清明,不像是喝醉了,这才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在想楚宗师的那封信?”
“嗯,哥,你说,若是没有楚宗师在,我们昆仑踏雪宫是不是也早就是废墟一片了?”
梅寒雪望着远处绵延的雪线,一时没有说话。
薛蒙找了楚晚宁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楚晚宁的消息,又恰逢过年,自然也想团聚的。他偷偷去了巫山殿,想悄悄的见楚晚宁一面,毫无意外的,被巫山殿的棋子守卫拦了回来。
他不肯死心,不顾梅寒雪的劝阻,再三闯上巫山殿,无一例外地被拦了回来。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楚晚宁传了封信件,意外的是,这封信不仅没有被拦截,还收到了楚晚宁的回信。
收到信的薛蒙,高兴的像是拿到糖果的孩子,躲到房间里,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但他毕竟不是单纯无知的少年了,终是在楚晚宁小心措辞的字里行间里看出了端倪。
薛蒙是直性子,有疑惑,直截了当的便问了,传讯很快收到了回音——楚晚宁倒是无碍,只是踏仙君又出了些问题,怕是和八苦长恨花脱不了干系。
薛蒙愣了许久,终是毁了传音海棠的痕迹,把一切悄悄的埋在心底。只是他高估了自己演戏的水平,低估了梅含雪看人的眼力,除夕夜里,几杯酒水下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梅含雪套了出来。
梅含雪顺着梅寒雪的视线望向绵延不断的雪线,几许熹微的晨光透过层云洒落,远山渐渐披上了浅金的盛装,光线渐渐明亮起来,层层叠叠的金色逐渐堆积,浅金逐渐化成金红、火红……炽白,新一年的阳光瞬间散落满地。
梅寒雪微微眯了下眼,移开了目光,拿起仆从刚送上来的热茶,给自己和弟弟各斟了一杯。滚烫的热水驱散了寒意,似乎让人连心也跟着暖了几分。梅寒雪垂眸看着蒸腾的热气道:“纵使他人各怀鬼胎,还有楚宗师、子明、你我这样的人在。”
梅含雪愣了一会儿,随即想通了似的,轻笑了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也是,说起来,我们还多了半个人间至强战力踏仙君。”
“半个?”
“嗯,现在可不是半个。”梅含雪朝尚在疑惑的梅寒雪眨了眨眼,接着道:“哥,过几天,我们下山吧,想办法去会会那魔族来的前辈。”
“好。”
“天气甚好,我去山下逛逛。你去看看子明吧,他昨天被我灌了不少酒,也不知道醒没醒。”
“嗯,你去吧。”
梅寒雪看着弟弟渐行渐远的背影,半天也没有动弹。梅含雪的顾虑他自然也有——
魔门不知何时会开,这个世界随时面临着毁灭,没有人知道这灾难什么时候来,或许永远不会,或许就是下一个瞬间。而最大的希望竟系于魔族君王之身,这不可谓不可笑。
更让人接受不能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或许就是人人敬仰、被视为人间秩序守护者的天音阁。
作为神的代言人的天音阁在谋划着讨伐久不为祸人间的踏仙君,而昔日人人得而诛之的踏仙君却是唯一有资格跟魔族讨价还价,为人族讨一线生机的存在。
有时候,梅寒雪也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天意要人族灭亡,所以才会出现这般不可思议的颠倒错乱。
世间众人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