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知道父亲在观望,观望中原的形势。他也知道父亲在等待,等待的是自己的建议和判断。罗成躲在边境的军营里读书,他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看书了。直到表哥的书信过来时,他才知道:张须驼战死,表哥和罗士信、裴家父子都投降西魏了。表哥在信上慷慨激昂地说:我们等着你,西魏大元帅的位置正等待着你,给焚烧隋朝的大鼎烧上最后一把火焰。
罗成微微地笑着,他想起这么多年没见到表兄了,他还是那么冲动又大胆。他推开窗户,阳光下,边境的白杨树长得繁茂挺直。多么美妙的景致,他想。桌上还有另一封信,是父亲叫他紧急回北平的通知。
罗成回到家,北平王道:“杨义臣驻守荥阳,这是大隋通往洛阳的关键隘口。如今西魏军连下五关,洛阳危在旦夕。杨义臣向皇上请旨,调你去协助防守。你自己考虑一下,带多少人马过去。”
罗成想了想:“您希望孩儿做什么呢?”
北平王摇摇头:“如今烽烟四起,大隋的命脉迟早要断掉。但是幽州的军队没有必要参与到这种内耗中。军队一动,只怕突厥会趁虚而入。我希望你去荥阳帮助大隋,顺便看清楚天下大势,谋定而后动。实在守不住,就全身而退吧。”
“明白了,孩儿想带八百铁骑军精锐就足够了。”
“你不在这段时间,和怀交接一下军务。”北平王又想了想,“不要轻率行动,保全自己最要紧。”
罗成来到二娘的房间,见罗怀似乎为了什么事情在生气。见兄弟进来,罗怀收住了话头。罗成道:“二娘,我马上要去荥阳了,特地来向您告别。”杨氏抚摸着罗成的头发,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见女儿要和他一起出去了,便迟疑着道:“成儿,有件事情……”
罗怀截住母亲的话头:“等弟弟回来后再说吧。”
姐弟二人来到罗成的房间,罗怀笑着道:“你老不在家中,雯儿她们要寂寞死了。”
罗成仰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我不躲到外面,父王就会天天逼我,怎么重新布防,怎么挥军西进,怎么灭杀四方,最后他就会说,你,罗成,想办法打下一个姓罗的王朝。你以为他发怒的时候,鞭子是吃素的?我又不是铁打的金刚。”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如他的意呢?你明明知道他的心思。”
“杨玄感是怎么死的,我不希望他也去重蹈覆辙。别以为幽燕的军队很强大,稍有风吹草动,突厥的硝烟就会烧到中原。”
罗怀眼睛有些潮湿:“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玄感,我甚至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别傻了。杨玄感死于自己的野心,与你何干?你不会为他守一辈子活寡吧?看着谁顺眼,嫁了算了。李世民上次给我来信,他已经和长孙小姐完婚了。李建成也和崔小姐完婚了。长孙和崔家都是关西的大家族,这种政治婚姻是根深蒂固的。”
“你和庄容呢?你们为什么一直不完婚?”
“父王装着忘记了这事情,我估计他想把我的婚姻当筹码呢。譬如娶一个什么反王的女儿,或者娶一个突厥的公主都有可能。解除了后顾之忧,幽燕大军就可以进军中原,逐鹿天下了。”罗成悠悠地说,“军队的防务,我已经写了一个小册子。你要特别当心窦建德,他一直虎视眈眈这里。知道我离开后,他一定会攻打幽州的。紧急状态怎么处理,我另写了一个简册,你好好保管。我不在的时候,孝敬爹娘和二娘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罗怀震惊:“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一去不回头了?”
罗成笑了笑:“鹰的翅膀长硬了,自然会飞得很远很远。父亲当年从一个穷小子起家,打到现在这个江山。我不会输给他的,我也要靠自己去打开一片新天地。”
“疯子!”罗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