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看著地上的風長天,忍不住問道:「家主大人為何不讓大小姐殺了他?」
「莫忘了北疆還有鄔世南和穆騰。殺了他,北疆必反。」
姜原輕輕地勾了勾嘴角,看著懷裡的姜雍容,就像她還是小嬰兒那樣,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
「我只不過是試一試我的乖女兒是真的被逼到了山窮水盡,還是在跟我耍小聰明。」說著他便微笑了,「其實我不必試的。阿容或許會耍這種小聰明,方才咱們陛下的神情可騙不了人,他是死也沒有想到,他最想保護的人,會從後面給他一刀。」
「她果然是我的女兒。」
「也真可惜,她只是我的女兒。」
姜雍容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了帳頂。
帳頂上繡著纏枝蓮花,一朵又一朵,連枝帶花,迴環不盡。
這是母親最喜歡的繡紋。
在睜眼的這一個剎那,時空是渾沌的。她好像還是那個待字閨中的姜家大小姐,好像下一瞬思儀便會過去撩開絲帳,然後魯嬤嬤一邊念叨一邊走進來,身後的丫環捧著巾櫛等物,衣帶舒緩,落足無聲。
「醒了?」
伴隨著這一聲,所有的幻象全部消散。
隔著絲帳,姜原立在窗前,緩緩轉身:「榮王來了,在廳上等你。」
姜雍容看著帳頂,聲音清冷:「你答應過放我自由。」
「可你並沒有割下風長天的腦袋。」
姜雍容猛然坐起來,動作太過劇烈,眼前一陣眩暈,她咬牙道:「是你阻止我的!」
「對,風長天的腦袋我還留著有點用。」姜原溫聲,「榮王馬上就會登基,他對你的痴心一直未改。恭喜你,阿容,你很快又要再度成為皇后了。」
姜雍容看著他,就像是從來不認識他這個人似的,慢慢地,她笑了起來:「父親,你莫不是說笑?」
「你該知道我是不是說笑。文林死了,趙成哲告病致仕,林鳴不知所蹤,天下已經沒有保皇一黨了,整個朝堂都是我們姜家的天下。我說你是皇后,你便是皇后,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姜原走過來,撩開絲帳,打量著姜雍容的臉,「是有些憔悴,但以阿容你的姿色,憔悴也是我見猶憐,榮王會更心疼你的。」
幾名丫環捧著巾櫛入內,身姿步伐就和當年那批一模一樣。
「好好梳洗打扮吧。」姜原放下絲帳,轉身,「榮王是未來的陛下,莫要讓他等太久。」
一名丫環在姜雍容身前跪下,手裡的銅盆盛滿了水,「大小姐,請淨面。」
「走開!」姜雍容失控大吼,一手掀翻了水盆,水灑了一地,銅盆「噹啷啷」在地上打轉。
丫環全都嚇得跪了下來。
巨大的動靜響在姜原身後,姜原停下腳步,並未轉身:「阿容,你不是小孩子了,莫要在我這裡使小孩子脾氣。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不管是思儀還是魯嬤嬤,抑或思儀那裡的笛笛和小皇子,還有藏在魯嬤嬤那裡的沙匪小姑娘,我可以一個一個綁了來見你,你想要誰先死,任由你挑。」
他的身後陷入巨大的沉默。
丫環們跪在地上,沒有一個敢出聲,也沒有一個敢抬頭。
良久良久,姜雍容開口:「父親,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放過你?」姜原搖頭,「你天生就該當皇后,我這是將你送往你本該坐的位置。至尊之位,母儀天下,多少人連做夢都不敢想,你竟然還想逃?阿容,你莫不是傻了?」
「可我不要當皇后!」姜雍容嘶聲道,所有的儀訓都被拋在了腦後,她知道她現在就和街上撒潑的婦人沒有半分差別,可這句話橫亘在心中這樣久了,這一刻終於能把它喊出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