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儿,你怎么看?”
汤杰回道:“侄孙以为,叔父此言差矣。会昌侯指认了皇太后抱养国妃之子的罪过,接下来只要定襄伯郭登认同会昌侯的说法,承认其妹国妃郭爱确实是私自生下了皇子,为皇太后抱养,那这个罪名就彻底做实了。
定襄伯的独子郭嵩是锦衣卫千户,负责宿卫南宫,也有造反嫌疑。定襄伯为了爱子的性命,恐怕也不得不认罪了。
而皇帝留下了会昌侯三个庶孙的性命,甚至会昌侯嫡曾孙的性命也可以商量。在皇太后罪名被‘证据确凿’之后,只要有人稍加暗示,皇太后为了保住孙家这四个儿孙的性命,会主动认下所有罪名也是很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皇帝的收益就实在太大了:皇太后肯定被废,恭让皇帝的皇位合法性大受动摇。而皇太子的地位,更是从根本上就被撼动了。
而且会昌侯的遗书中还有一点,他公开承认了当今天子是胡皇后的嫡子。
这是一笔好买卖,相比放过孙家四个子孙付出的代价,皇帝简直是成百上千倍的获利。
再说孙家那四个子孙也并不是就此自由了,凤阳的中都那么大,皇帝不会空着它不用的。”
这时候鲁王的第二子,也即是嫡出世子朱泰堪反驳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大部分藩王都造了反,皇帝却不敢杀我们,还好吃好喝伺候着。你怎么能说皇帝不是软弱可欺呢?”
汤杰直接被朱泰堪这句话搞笑了:“叔父,您是不是想多了。您看看当时在场的那些勋贵和文臣,是不是死的一个不剩?
至于藩王活下来了大半,那只是皇帝故意放过的而已。
不信您从头数一数,是不是最有贤名的那些藩王都没有去紫禁城,是不是名声最差的那些藩王都死在了乱军之中?在乱军活下来的,是不是名声都还不算太差的藩王?”
朱泰堪好奇地问道:“伱是说皇帝是在有计划地杀人?那他为何不将进入紫禁城的藩王全部杀掉?又为何却将文臣、勋贵全部杀掉?”
汤杰笑道:“叔父您想想,那些文臣、勋贵死了就死了,对皇帝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在地方上,皇帝需要藩王、文臣、士绅、豪强相互制约,维持平衡。
如果现在将藩王全杀光,固然是痛快了,但是地方上没了藩王制约,文官与士绅、豪强相互勾结,很快便会尾大不掉的。
而皇帝现在才两个儿子,都还只是婴儿,根本就指望不上。
所以皇帝不是软弱,而是没办法,只能留下一部分品行还过的去的藩王,继续替大明镇守地方。”
安丘王附和道:“这话真是没错,你们想想奉天殿前广场,杀到最后的场景。
曹吉祥、曹钦兄弟正好将勋贵家丁,以及藩王护卫一方杀到差不多了,天策卫也恰到好处地冲了进来。
当时御马监掌印太监郝义就在离我不远处,只见他毕恭毕敬地扶起摔在地上的淮王,客客气气命亲兵保护淮王离开。
然后郝义扭头,便是轻轻一挥手,天策卫将士立即就冲上去,将剩下的淮王护卫统统割喉、枭首。
最后当场一万多人,全部被天策卫补刀、枭首,除了藩王,一个活口没留。
但是曹吉祥、曹钦兄弟本应被活捉,然后法司会审、凌迟处死。可非常奇怪的是,曹钦兄弟向郝义请求放自家妾室一条生路,郝义点点头,来了一句:放心上路吧。
然后郝义竟然命天策卫将士给了曹吉祥、曹钦兄弟一个痛快。”
汤杰点头赞道:“叔父说的对,曹吉祥他们这些人绝对就是故意的。他们见大势已去,便开始反过来替皇帝干脏活,诛杀藩王。
这样才能合理解释,曹家人为何会突然发疯一般朝藩王护卫、勋贵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