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耳中,却仍能觉出那丝压抑不住的火气。
既已被发觉,风细细也自得耸了耸肩,定一定心神后,她迈步的走了出去,神色是一迳的平稳,言语更是中规中矩,不卑不亢:“女儿不肖,静夜闲走,不想竟扰了侯爷雅兴!”
只是这话一出,她自己都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为别的,只为女儿这个自称。
乍一眼见她,风子扬竟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及至听清她的言语,面上神色更是一滞,好半日,他才徐徐道:“你是……细细?”只从这话,便可知道,他初时甚至没有认出风细细来。
此细细早已非彼细细,见他如此反应,风细细自然说不上伤心,但心底深处却仍不自禁的掠过一丝淡淡的悲凉之意,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早已离去的风细细。
她并没刻意掩饰自己此时的心情,而这丝悲凉之色便也自然的被风子扬看入眼中。偏西的明月将如水的月光洒落在这座花园内,这一刻,父女二人遥遥相对,却是各自无语。
风细细不耐这种僵持,又等一刻,到底朝着风子扬远远一礼:“秋夜冷寒,恕我失陪!”说过这话后,她也并不去看风子扬的面色,径自掉头就走。却是有意没再用“女儿”二字自称,她可不想再起一身鸡皮疙瘩,至于风子扬怎么想,她可也管不着。
没想到她竟会掉头就走,风子扬面上不自觉的现出一丝愕然,薄唇略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到底还是没有出声。秋风乍起,吹动风细细身上所披的夹棉披风,愈显骨瘦支离,令人几乎担心下一刻,她便会随风而去。这一刻,风子扬的目光愈发的深沉复杂。
感觉到风子扬的目光如附骨之蛆一般牢牢的落在她的身上,风细细忍不住愈走愈快,到了最后,几乎便是在奔跑。直到远离花园,确定风子扬绝无可能看着自己时,风细细这才稍稍缓下脚步,她的心跳仍有些快,背后更是汗津津的湿了一大片。风子扬无疑是能给人很强压迫感的男人,尤其当他凝眸不置可否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风细细想着,不禁摇了摇头。
说到底,她仍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是她占了风子扬女儿的身躯,虽说这个女儿,风子扬并不如何看重。心绪一定,她的脑海中,却又不自觉的现出了才刚的那一幕。
荷池小亭,一人独立,满袖清冷,一身孤单。
他……这是在想谁?不会是刘氏,因为若是刘氏的话,他也实在不必作出这副姿态了。他的这副模样,倒像是在缅怀一个早已过世之人。这个念头才一浮现在风细细脑海,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瞿氏夫人。难不成,他心中真正在意的,竟不是刘氏,而是瞿氏夫人?
她默默想着,不觉有些出神,脚下步伐也随之放慢了许多。
其实细想起来,倒也不无可能呢?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忽然真正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只是可惜,这个世上,从来都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
一念及此,风细细一时竟是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言下颇多嗟叹之意。
不过此事于她,也不过值得这一声叹息而已。说到底,死者已矣,往日总是不可再来,更不说,她从来也没打算去过问这些个事情。这么一想之后,她的心情倒也轻松了许多,抬头看时,却见一座小院静静矗立,却原来她已折返了回来。
空中明月早已悄然黯淡的挂在了西头,东方,一线鱼肚白已依稀可见。
许是晚间喝了几杯酒的缘故,这一晚嫣红睡得格外沉,风细细的悄然出去,再无声归来,竟丝毫不曾惊动了她,而这,也正合了风细细的心思。行若无事的进屋,复又在床上躺下。她本以为,自己出去走了这一趟,又无意撞见了风子扬,必然难以入睡,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她才刚在床上躺下,便很快睡着,而且这一睡,却是将将睡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