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得以維繫他在徒孫面前的顏面。
顧容景平日裡不愛說話也不愛鬧事,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沒什麼存在感。冼玉天天沉迷看話本,再加上老來得徒、對他溺愛得很,於是自然而然地就忘記了這回事。
偏偏這幾日,顧容景頻頻來找冼玉匯報行程,已經養成了習慣,知道他有時候看書太認真聽不見動靜,所以才自覺地推門進來了。
然後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顧容景在他床頭站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還是沒忍住,捲起了衣袖。
瓜子皮通通推落在地,打掃乾淨;平日穿的鞋都放在橫架上,最常用的木屐放在容易取到的地方;取下快燃盡的蠟燭,清理掉蠟油,換上新的燈芯;開門推窗通風換氣,屋內大件下囤積的灰塵統統用靈力吹進簸箕里。
物品歸置整齊,房間煥然一新。
心裡那處彆扭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擦乾淨手指的灰,轉身,腳步忽然頓住。
冼玉半睜著眼,目光透過濃黑的睫毛,落在他臉上。顧容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只看到那目光不帶任何神情,靜靜地審視著他。
顧容景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半晌後,冼玉揉了揉眼睛,瞳孔恢復焦距。他打了個哈欠,抓了抓頭髮,雙眼無神又睏倦地坐了起來。
看到顧容景時,他呆了呆。
「你怎麼在這裡?」
沒有回答。
冼玉下意識看向外面,太陽高照,趙生大約是進山撿柴去了,不見蹤影。他想了想,自作聰明地領悟了,「趙生沒做飯?餓了?」
「……」
顧容景張了張唇,沒說得出話來。半晌後,他忽然往外走,邁了兩步又停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明顯不太高興的神情。
他覺得自己純屬在浪費時間。
「我的劍呢?」
他悶聲道。
問得冼玉滿臉茫然:「……啊?」
不是餓了嗎?
怎麼又聊到劍了呢?
劍,還在村口張大爺那口爐子裡鍛著。
其實前兩天就已經鍛好了,只是有些細節不太符合冼玉的要求,就拿回去做了些修改。
顧容景要劍,冼玉就帶著他去了打鐵鋪。
穿著短衫、大汗淋漓的黑臉師傅從熔爐里取出兩把鐵劍,縱是成年男人的體格,抬起來也有些吃力。兩把見沉入一旁的洗劍池中,嗞地一聲,冷熱相觸,瞬間冒出大片白色水霧。
冼玉被嗆得咳嗽兩聲,揮著手上前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又朝小徒弟招手,「容景你快過來看看,要是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叫師傅再修改修改,不然等下就要開刃了。」
「……」
顧容景站在老遠處,臉色比那熔爐底下的爐灰還要黑。
旁邊的老師傅露出微微不安的神情,「 顧道長是不是……」
冼玉隨口道:「沒事呢大爺,他就是害羞。」
說著,他朝顧容景走去。
「怎麼了?」他低聲問,「不滿意啊?」
顧容景蒙著面巾,聲音很悶,「哪裡能讓我滿意?」
「這還有哪裡不滿意啊?」
「……」他道,「這是把鐵劍。」
沒有任何材料精煉,也沒有寶石鑲嵌,更沒有靈核提煉,這就只是一把罪普普通通的鐵劍,和村民們家裡用的殺豬刀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這就是把鐵劍。」
冼玉不禁笑了出聲,顧容景默默看著他,像是無聲的控訴,他才稍微收斂了下笑意。
「天下之刀劍,歸根究底,都是一堆銅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