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沉穩安定,聽了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顧容景哦了一聲,趕緊把灶台的火熄了,照著他的吩咐去拿麵粉,他用勺子舀了滿滿一大碗,手還沒離開麵粉缸,忽然想到一件事。
……不對啊。
他是刀,又不是人,為什麼要給人做飯啊?
顧容景微微張開唇,有種莫名其妙的惱怒和鬱悶,這感覺和那天晚上冼玉二話不說把他砍暈的感覺一模一樣。
像是被人耍了一樣。
「餵……」
他不爽地扔下面碗,轉過身時,話突然堵在了嗓子眼兒里。
冼玉把袖口卷得整整齊齊,露出半截漂亮的小臂,他一身白玉長衫,腰帶勾勒出他纖細的腰身,儒雅溫柔中又帶著幾分不可染指的出塵俊逸。
冼玉彎腰揭開鍋蓋,他長發用一根簪子隨意挽起,耳邊的碎發伴隨著微風輕輕墜下,卻並不影響動作。他用長筷子將那幾個麵粉糰子取出來,神情格專注,仿佛手中拿著的不是筷子,而是上好的筆墨。
柴火的煙燻氣味縈繞在鼻尖,此刻卻又不那麼刺鼻了。
顧容景怔了許久,手掌撫上心口的時候,才緩緩恍然大悟——
原來他會對這樣平淡又恬靜的場景感到如此熟悉和安寧,是因為真正的顧容景在夢中早描摹過千萬遍。
[1] [1]出自中國古星象/熒惑百度百科。
第100章 【雙更】反正都要走了……
大概是第一次做人, 沒見過什麼世面,才會把這樣的幻想放在心裡,真是沒出息。
顧容景切了一聲, 心中十分鄙視, 只是來沒來得及宣之於口, 就聽到冼玉在身後喚他, 「你愣在哪裡做什麼?」
「……哦。」他回過神來,粗暴地舀了兩大碗麵粉,弄得手上都是雪白的點子,把碗遞過去時還被冼玉捉住, 按著手腕用帕子一點一點地擦拭乾淨。
「不管在哪裡, 都要保證手上是乾淨的。」
冼玉也是沒想到,竟然有給顧容景這個大潔癖清理手上麵粉的這一天, 不禁莞爾一笑, 又很快道:「麵粉是要放水和麵團的, 這個分量也是有講究的,水放多了麵團又會軟爛,不成形狀;水放少了,麵團也會發乾發硬。所以每次加水都要看著量加……」
他找了個的海碗,放入適量的麵粉,左手倒入合適的水量, 翻滾抓和, 等和的差不多,再加入一些水, 繼續和,如此反覆兩三次,麵團雖然有些粘手, 但也大概看得出它的形狀了。
冼玉兩隻手都沾的雪白,像是用粉撲子蓋過一次,他點了點顧容景,把剩下那半碗麵粉遞給他,讓他照著自己的樣子學。
顧容景學得很快。
他的身體有下意識的動作,只是缺乏了最基礎的經驗,冼玉耐心地講給他聽,沒過多久他就捏得有模有樣了。
說起來,經他手的只有人命和殺孽,還從來沒捏過這麼柔軟沒形的東西,他一遍遍地把麵團從手上取下來,心裡記著冼玉說的話,什麼時候都要保持乾淨,頭也不抬地說:「這麵團真黏人……就像你一樣。」
冼玉很是吃驚。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中庸的性子,有家人親人陪伴的時候很開心,但倘若孑然一身,恐怕他也不會十分寂寞。怎麼到顧容景口中,就變成黏人了?
他心裡還有些冤枉。
「我哪有?」
「你哪裡沒有。」顧容景回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他,語氣沒什麼好惡起伏,「你一天到晚都要跟著我,生怕我跑了,就像……就像小孩黏著他母親一樣。」
他詞彙量實在貧瘠,不知道黏人也分許多種,只能拿他腦海中唯一類似的情景套上去。
冼玉聽得發笑,「這不是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