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掙扎,輕輕點了點頭,「是。」
等顧容景走後,冼玉溫和的神色才淡了下去。他垂眼凝視著面前古樸無華的黑金刀,刀面寒光閃爍,刀柄握感舒適冰涼。
「你怎麼讓他跑了?」
鄭盛凌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剛才搭完脈之後,冼玉說要回去問問顧容景的意見,鄭盛凌心裡還念著他芥子戒的那條靈兒魚,便跟他一同推門走了出去。
沒想到正好撞見顧容景遊魂般地下了樓梯,赤腳白臉地站著門口,目光空洞,活像是撞了邪……若不是冼玉突然喊了一聲,只怕他就要走到客棧外面去了。
這模樣,看著可不正常。
冼玉淡然反問:「不然呢?」
「剛才發生了什麼,你就一點都不好奇?」
「他不想說,我又何必追問。」
「……」
鄭盛凌這下服氣了。
顧容景都那般模樣了,冼玉倒是鎮定,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說。不知道他是心裡門門清,還是什麼都不清楚。
鄭盛凌撇了撇嘴,見他目光落在那柄刀上,不禁好奇地湊了過去,黑金刀刀型流暢,刀尖彎鉤,散發著一股古樸沉著的氣息。
或許在旁人眼裡還算得上不錯,但鄭盛凌自幼見識多了法器,這樣的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不過一會兒他就失去了興趣。
雖然還行,但也不至於讓冼玉盯著看這麼久吧?
冼玉似乎明白他心裡的想法,搖了搖頭,「刀確實沒什麼。」
這些只不過是隨身的武器罷了,他從前磨合得最好的玉霄劍如今已經遺失許多年,雖然可惜,但只要執劍的是他,劍意就不會丟。
對於顧容景來說,亦是如此。
鄭盛凌聞言忽地一愣,脫口而出,「你是說,問題出在他的命相……?」
冼玉微微一默。
鄭盛凌畢竟是問機閣的少當家,雖然自幼學劍,但耳濡目染下也學過幾分看相的本事。
「原先我還以為是自己眼拙了。」
但冼玉這番反應,反而說明了他想的沒錯。到這一步,鄭盛凌反而覺得合情合理,一切都說得通了。
顧容景體質特殊,至陽之人按理來說不會帶著那麼重的血氣,但他的命格仿佛被人生生扭動過一樣。這一正一反在他體內融合猶如黑白兩色,正道與魔道相互廝殺糾纏,天平傾向歪斜,稍有不慎就會……
這樣棘手的命格鄭盛凌還是頭一次見,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命中帶煞,或許註定有此一劫。你有沒有想過,今日你不讓他用刀,可天下能讓人走入魔道的又何止這一個?你擋得再多,也擋不住他自己的道心。」
要是冼玉不會看相問卜,那他與顧容景的師徒情分還有的一說。怪就怪在冼玉明明知道這是多棘手的一個燙手山芋,但還是伸出了手,牢牢地將他握在了手心……
「我這個人信命,信他,也信我自己。」
不管顧容景剛才是入了幻境還是受了引誘,他既然能被冼玉一語驚醒,就說明原本並不是會沉溺其中的人。冼玉說要替他保管黑金刀,顧容景也沒有反對,更是證明了這點。
「命中帶煞又如何?」冼玉輕抬眉眼,凜然道,「我命中鎮煞,未必不能幫他守住這道心。」
他話里的堅決,鄭盛凌聽得不由一顫。
等到冼玉走後,他站在樓下,依舊忍不住回想起剛才冼玉說的那句。
命中帶煞、異族外邦,這兩條哪怕是拆開來,在仙門裡都要勸退無數。冼玉這樣的魄力,想必五湖四海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鄭盛凌想了許久,打算回樓上寫封書信快傳回問機閣。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父親問卜破劫還是很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