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比自由來得更加可貴?
聞翡把人心和慾念把握得很好,碧血刀十有八九會按照他預期的路走下去,可是等待他的不是自由,而是重重的陷阱。或許,拿回修為的那一刻,才是他真正不自由、悲劇的開始。
轟——
冼玉一掌蓋在了梨花木矮桌上,隨著一道巨響,掌下漸漸蔓延出一條蜘蛛網般的裂痕,手背上也繃出了一條條的青筋。
鄭毅看得心驚肉跳,「師尊……」
姜溫韻攔住他,搖了搖頭。
鄭毅關心他師尊是沒錯,但她更清楚,現在冼玉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發泄心中的怒火。這怒火是為了顧容景,但也不單單是為了他。
冼玉是天之驕子,在五百年前從未受過什麼大的挫折,如今卻被他曾經最疼愛的弟子玩弄於鼓掌之中,像貓捉老鼠一般逗弄,心中難免屈辱。
但發泄過後,冼玉會明白的,他會明白憤怒也是徒勞無用功,只有快速布局、想出對策,給聞翡來一道痛擊,才是他現在該做和能做的事。
鄭毅心焦,但是姜溫韻卻十分冷靜地拉住他,輕微地搖搖頭,他咬了咬牙,只能一同忍下了心口的氣。
過了許久,冼玉才將手收回袖側,語氣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姜夫人,昨天我不小心感染了風寒,有些頭痛腦熱,您之前給我配的清心丸還有麼?」
姜溫韻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轉移話題,go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從芥子戒里取出兩三瓶丹藥遞給他。
但遞過去,又不免擔憂。
「這藥效雖好,但是劑量也重。」她只能這樣隱晦提醒,「一天一顆,不能再多了。」
其實適量地吃兩三粒沒什麼關係,她只是在藉此委婉地提醒冼玉,不要過分沉溺於情緒中。
好在冼玉並不是個蠢笨的人,點點頭將藥收進袖口中,又對鄭毅道:「這些年你多次問卦,想必也傷了不小的元氣。姜夫人為你擔憂,你也該多多體諒她才是,日後這樣的術法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再用了。」
這幾句話,他說的真心實意。
鄭毅知道他在關心自己,心中頓時一暖,「知道了,師尊。」
「只是,」他壓低了聲音,「這件事,您打算怎麼處理呢?」
冼玉不冷不熱地抬眸,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
噠、噠。
敲擊聲帶著些許從容。
他緩緩深吸一口氣,「……不著急。」
冼玉回去時,老遠就看到小廚房的煙囪里冒出一團團黑煙。
自從顧容景和趙生雙雙失蹤之後,家裡就再也沒人開火了。鄭盛凌和蘇染倒是有心嘗試,不過在把白米飯煮成黑焦炭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修士擅長辟穀,少吃一兩頓還能有利於修行。
現在的小廚房,除了他也沒人再進去。
冼玉撩起布簾往裡看去,一道渾黑的身影半蹲在灶台面前,袖口捲起,露出兩截好看有力的手臂。
他一邊捂著口鼻抑制的咳嗽,一邊手忙腳亂地把柴火往灶膛里塞,可是又不得其法,反而熏出一大堆濃煙,把整個小廚房都弄得煙燻火燎的。
「咳咳——」
饒是冼玉也沒受得住這個嗆煙味兒,掩著鼻子走進來,心中大驚但臉上依舊面不改色,「……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
顧容景回過頭,露出一張比鍋底還髒還黑的臉,冼玉差點沒認出來。聽到這話,他是又氣憤又惱怒,又委屈又不滿,「不是你讓我做飯的嗎!!」
「……」
冼玉目光在灶台和灶膛還有滿屋的濃煙里來回打轉,難以置信地問,「你是在做飯??」